宁倦看眼外头,折腾下午,已然落日熔金,暮色四合。
他接过长顺递来丝帕,低头擦擦手:“天色暗。”
郑垚时没反应过来:“啊?”
“老师该喝药。”宁倦道,“通知下替补*员,收拾下外头,别让老师知道这件事。”
郑垚顿时肃容:“微臣晓得,必不会让陆大人知道此事。”
余下*员身体抖得停不下来,仿佛现在不是三伏盛夏,而是数九寒天。
鼻端充斥着浓重血腥气,眼风稍稍歪,就能看到满院倒地、脸庞或相熟或陌生脸。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咽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头磕下去:“微臣……谢恩。”
再抬起头时,每个人脸上都沾血。
郑垚鄙厌地睨着这群平日里为祸百姓狗官,拖长声音:“诸位大人,可以散,陛下仁慈,允准各位回去休憩半日。”
,等许久,见宁倦随意翻弄着名册没再说话,试探着开口:“陛下,可是结束?”
宁倦“嗯”声,搁下朱笔。
老师告诉过他,水至清则无鱼,若是都杀光,江右恐怕也要陷入瘫痪。
修剪点烂枝烂叶罢。
此番数十名官吏血泼洒而下,足以染成江右本地官头顶血色阴影。
陆大人病歪歪弱不禁风,要是知道今天这场血色屠杀,再病倒次,倒霉就该是他。
宁倦嗯声,放心地走出书房门,看也没看地上那片血色蜿蜒。
长顺也不敢多看,跟在宁倦身后,溜烟离开书房范围,胸口那颗怦怦直跳心
那声“仁慈”落进耳中,有种说不出嘲讽。
来时大片人,回去时不到半,他们想立即离开这里,却腿软得几乎爬不起来,好不容易互相搀扶着起来,又再次谢恩,瘸瘸拐拐地回去。
郑垚不屑地嗤声,跨过脚下尸体,走进书房:“陛下,都办妥。”
宁倦勾画出几个替补*员,兴致缺缺地合上名单。
郑垚杀个尽兴,热血都还在沸腾,兴冲冲地问:“陛下,接下来做什?”
不仅是江右地方官。
消息传出去,想必各地*员都会对传闻里懦弱无能少帝改观,不敢再轻视怠慢,阳奉阴违之举也能减少不少。
余下这些再行处置,罚奉降级皆看功过。
屋内没有再传出声音,郑垚估摸着是结束,甩甩刀上淋漓鲜血,凶悍脸上皮笑肉不笑:“陛下话说完,诸位还不叩拜谢恩?”
满地流淌着温热血,溪流般潺潺而流,染过活下来人膝盖,混着他们滴下来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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