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晚安?为什么要晚安……呢?
萧道想不清楚。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这感觉像困倦、又像溺水。刚才灌进肚里的半瓶佳酿此时好似得了什么神奇的指令,全都拼了命地挥发出来,熊熊烈火从胃部一直灼到喉咙口。他抬起手,往前方空气里虚抓了两把,再落下时人已经睡熟了。
朦胧中,似乎有人把他搭在身上的披风抽走了,寒风没了遮掩,肆无忌惮地往领口间灌。他抱紧怀里温热的酒壶,皱着眉翻了个身,身上却又被另一条温暖的东西盖住了。那条毛毯一样的东西不仅暖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萧道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把身体往里面囫囵缩了缩,又沉沉地睡着了……
萧迢在魔宫另一侧的道路上狂奔,他此时只恨自己当年少时不谙世事,偏偏立些什么“宫中不许御剑”的狗屁规矩,弄得现在这般……
现在萧道已经可以用他被酒精和热气熏得晕晕乎乎的大脑,确切地推断出来——他确实醉了。
否则怎么会随随便便就答应了这个没头没脑的请求,和那姑娘下起棋来了呢?
“啪嗒。”
正在他神游太虚之际,对面的少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她抬起头,笑着对萧道说:“想不到您的棋艺如此高超——这局是我输了。”
从亭内的西北方灌进来一阵寒风,萧道满身酒意顿时被吹散了三分,他往棋盘上看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对方逼进了死角。又扫视一圈棋盘上的惨状,心下不免暗暗懊恼:怎么刚才就没想到让人家小姑娘几分呢?这举措也太不君子了。
怕是等他赶到那里,自家傻哥哥都已经被丢进池塘里了!
他急匆匆跑过宫墙拐角,却在看见转弯处走过的另一个人时不淡定了,“琳琅?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闻言,笑盈盈地转过身,毛领披风下的白皙玉手转动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黑发少女浅笑着说:“无妨,现在天色还早,要不要再来一局?”
萧道点点头,将酒壶抱在怀中,开始着手收拾棋盘。他收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关注到少女落在他身上那道带着玩味的目光。
有了前车之鉴,素来行事稳重的大师兄再不敢怠慢。在他绞尽脑汁的刻苦钻研之下,这局好歹打了个平手。
少女看他落下最后一子,视线扫过棋盘,却只是笑着,没有点破什么。她最后起身,朝萧道鞠了一躬,说:“有些事临时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萧道也跟着起身想要送她,却被对方制止了。黑发少女凑到他的身侧,又细又轻的声音随着红唇的张合飘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