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钱被风卷着滚到
起，又被风吹着散开。
做针线活
姑娘跪在城墙头失声痛哭。会说书清瘦先生讲
辈子风月，最后只来得及给她个小小锦囊，里面小心翼翼藏着她每次丢给他铜板碎两，连句
心悦你都来不及讲。
条腿冻坏韩二站在堞垛后，爱显摆刻薄卢修士登上城墙却仗着轻功不错又跳下去救人，救三个人，最后趟再也没能上来。
有守城修士过来领他们下来，也有城中药郎背着筐，挨个挨个地正骨看伤。
不知道是谁，对着黑茫茫瘴雾，唱起招魂歌。
他要不多，只要有那
场山色正好旅程，有那刻是被完完全全地爱着，这样就够，他就能再走次九万里幽冥路。
而有个人却想给他更多。
仇薄灯轻轻闭闭眼。
……真好。
他也是幸福。
已死，无处解脱，所以只能日复日地在森寒里煎熬，日复日地承受这种折磨。所以死魂总是在城池外徘徊，总是刻骨地憎恶活人，怨毒地嫉妒活人拥有切，本能地渴望回到生前温暖里去。
十二洲人们很难知道这个真相。
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够以魂魄方式，走进瘴雾，又返回人间。
这是条幽冥路。
人间与幽冥相隔九万里。
……魂兮离散，君何往些？
四方不归，君和往些？
何舍故土，去往不祥些？
曾几何时，也有巫族人高声唱着招魂歌，在篝火边拜叩。主持仪式大巫遍又遍把归来路念得清清楚楚，不敢错半个地名。他们歌声如盏单薄灯火，指引亡魂返乡途径。
“魂兮归兮！厚土瘴迷，其唯止歇
他笑起来，俯下身，虚幻手指穿过燃尽火焰，仿佛要带走篝火余温。
“不冷。”
他低声说，说给自己听。
仇薄灯不再停留，身影没进流转瘴雾里，衣袖翻卷。
…………………………
路上，仇薄灯前行速度极快，呼吸间便走出不知多少里，片刻不停。
直到路过个被荒瘴吞噬平原，他忽然轻挥袍袖，像清水滴进宣纸上墨迹里，周围小片瘴雾被挥散，露出杂草丛生地面，堆篝火燃烧后留下余烬。
他其实是知道。
知道自己该做什，知道自己总有天，要再走遍幽冥路，不是从大荒来到人间，是从人间去往大荒……可这路冷寒无光，冷到穿再红火衣，喝再烈酒也无济于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完九万里路。
所以要逃，要拥抱，要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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