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薄灯接过师巫洛手中的油纸伞,轻声说。
师巫洛血衣衣袖飘摇,落到祭坛正中心。
他一落下,地窟中无数道黑气立刻如寻找到归源一般,蜂拥而来……在那一瞬间,黑气里浮现出无数女子苍白的脸庞,或年轻,或年迈,或美丽,或丑陋。它们是所有死于血池中的冤魂。不知为何,这些死魂没有归入荒瘴,而是停驻在这里。
死魂作轻烟,源源不断地汇聚进师巫洛的衣袖。
千道万道黑气中,师巫洛血衣殷红。
光纹落下,黑气消失了。
陆净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消失的黑气没相隔多久,就又重新升了起来,一缕一缕,如黑蛇群舞,如幽暗中无数冤魂朝天空伸出手。
“果然……”不渡和尚意料之中地捻转手腕上的白骨珠,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望向仇薄灯,“这不是大荒的瘴气。”所以,他才要赶在一大早,请仇薄灯亲自过来看看……其实他要请的人,不是仇薄灯,而是师巫洛。
仇薄灯颔首,神色平静。
“不是大荒的瘴气,那是什么?”陆净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
“痒痒丸……你净折腾这些玩意,你爹没打死你?”
仇薄灯一挥袖,石窟废墟上的积雪凭空飞起,落到一边,将整个地窟重新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石窟地底的血池已经蒸发干净了。
梅城的城祝司将血池里的尸体搬出去了大半,但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搬走的尸体交错横搁在干涸的池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气。池子正中心的祭坛龟裂破碎,新写上了散发金光的梵文经咒——明显这是不渡和尚的手笔。
“我爹那个老古板,上次为了这茬差点没被他骂死……算了,不说他,”陆净摇摇头,一指突破经咒封锁,不断冒出来的一缕缕黑气,“就是这东西,没办法彻底消除,也没办法彻底封印……是昨天晚上刚刚出现的。”
如新血流淌。
“这、这是……”
陆净声音干涩。
仇薄灯立于风雪中,低垂眼眸,凝视正在吸收黑气的师巫洛。他的手比握
仇薄灯没说话,只是侧首看身边的师巫洛。
师巫洛凝视着祭坛,慢慢抬起空着的左手,又忽然止住。他的指尖和衣袖流动着同样的黑气,寒气凝结在他的手指间,利如刀刃。
天色骤阴。
陆净的脸色微微变了。
“去吧。”
说到这里,陆净顿了顿。
“是子时出现的。”
子时。
正是仇薄灯引师巫洛魂归人间的时刻。
仇薄灯闻言,垂眸看着石窟,略一沉吟,伸出手,食指在空中虚画出几道光纹,然后屈指一弹落到祭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