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心腹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根本不敢看两侧的工笔画一眼——上个不小心看到的,已经被剜去眼睛,活生生炼成了人蛊。
“图勒……”薛湘城怒极反笑,“一群蛮民,竟敢坏我好事?!”
他阴翳得脸庞扭曲。
哪里还有一点湘君风度。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弹了弹袖上沾到的朱砂,若有所思。
薛湘城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阴翳。
要是死了,那也好。
他得不到的,别人更休想得到。
将笔丢进竹筒里,薛湘城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画作……他窥视仇家的表弟已久……他的表弟,他明珠一般的表弟。分明是最有资格嚣张跋扈的,却从未侵占过别人一丝一毫。
骄纵又柔软,明媚又张扬。
间,多有通婚。仇家小少爷的娘亲,便出身洳南薛氏。但与仇薄灯的骄奢无度不同,薛家家教极严,仇薄灯的表哥薛湘城年纪轻轻,便已是有名的“东洲八君”之首。为人处世,皆为上品,时人赞其“潇潇如竹,皎皎如月”。
跟穷奢极欲的仇家小少爷,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鲜明对比。
然而,眼下,这位风评极佳的君子,却在暗室里,拢着雪白的大袖,以参加清谈时的文雅,画一幅春图——东洲世家子一看身形,就知道画中人是谁。
工笔轻转,春风得意。
薛湘城的确志满意得。
“东洲来的飞舟快到了……”
他一撩衣摆,跨过门槛,恢复成以往风度翩翩的模样。
温文尔雅,唇角带笑。
“也是,该去
岂不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以笔作刀,吃人于无形的伪君子来得强?
真可笑,世人尽喜欢把虚伪称为“高尚”,把赤子称为“荒唐”。
薛湘城觉得,可能是因为,越美好的东西,越容易激起人们心中的黑暗——瞧,他可怜的小表弟身边,不就有他这种恶狼,处心积虑地徘徊,舔舐獠牙?
薛湘城的志满意没能持续多久。
随着一封密信送进暗室,笔墨纸砚顿时统统被扫到了地上。他的,bao怒,席卷整个暗室,震得墙上的挂画哗哗作响。
……仇家看得再牢又有什么用?正所谓“百密一疏”,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家人里竟然会有谁对小少爷生出了邪念。
可惜,不知道仇堂渊那个老家伙最后是不是察觉到什么,面对寒潮,硬生生选择把飞舟开进雪原。
否则,不出三天,人就该送到宅子里来了。
不过没差。
仇棠渊怕是老糊涂了,真当所有世家都没把手伸进雪原。就算进了雪原,只要不死,他照样有办法找到,至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