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
苍鹰正将它的猎物驱赶进冬牧的裂谷。
这种生活在雪原的猛禽,本来就是冷酷的猎食者。它们的巢穴建立在最高的陡崖,它们在强劲的气流中磨练捶打出坚硬的骨骼和利爪。它们能够在凛冽的冰风中盘旋上大半天,追踪猎物的踪迹。
它们残酷、凶狠、果决。
……且耐心十足。
意识到这点后,仇薄灯顿时把唇抿得紧紧的,不肯吐出半个音。古怪的、莫名的直觉在警告懵懂的小少爷——就像再一无所知的新生羊羔,不幸踏进雪原苍鹰的捕食范围,在猎食者阴影笼罩下的一刻,也会猛然惊醒。
虽说它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就是了。
图勒巫师又问了一遍。
——他知道仇薄灯明白他在问什么。
仇薄灯别过脸,逃避他的视线:“我……我困了!要睡了!”
又可怜。
图腾巫师没有再继续,反过来将仇薄灯的手指握在掌心,问了一句——他倒还是用的中原话。只是,中原雅言以前后鼻腔发音进行区分的细节,对习惯了图勒语系低沉浊音的人来说,实在有些为难。
他问了一遍,仇薄灯茫然地看他,不知道他到底问的是什么。
图勒巫师仿佛也意识到两种语系难以直接攀越的鸿沟,鹰翼般的眉骨压下淡影,令银灰的眼睛越发沉峻。稍许,他拉过仇薄灯的手,让他触碰骨玉扳指戒圈——他本意是在上边的文字,但仇薄灯猛地缩回手。
反应大得就差跳起来再狠狠咬他一口。
铜炉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被驱逐的猎物再也招架不住。
“……薄灯!”他喊,“仇、仇薄灯。”
清亮的嗓音微微有些哑,都快被逼出哭腔了。
按在肩角的手终于移开,图勒巫师将仇薄灯揽了起来。
火光照在银灰的眼眸
说着,就试图从男人的笼罩下逃出去,就在这时候,仇薄灯才发现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怎样欲哭无泪的陷阱……他是跪坐在毡毯上帮图勒巫师擦拭伤口的,后来起身被拉下,也是直接跪坐的……
也就是说,他想逃走,就得先起身。
可他一起身,就要撞进图勒巫师的怀里。
“你恩将仇报!”仇薄灯被他逼得无路可逃,就连伸手推他,都不知道按哪,只能抽回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烫,太烫了,脸颊莫名的烫……可是图勒巫师简简单单,就扣住他的手腕。
要么告诉他名字。
图勒巫师只能换了一样。
他拿起那块送给仇薄灯的青铜图腾,再次让仇薄灯触碰上面的文字,然后又问了一遍。
这回仇薄灯听懂了。
……名字。
他是在问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