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山脚有冰谷,会冲出赤红的赭石,给你铺一条比初阳的颜色还浓的路。”
“……”
月与云的深处,一问一答间,勾勒出一个精致如梦的蓝图,哪怕比东洲第一世家的扶风谷也毫不逊色了。可小少爷始终不满意,一个劲儿地追问还有什么,最后又愤愤咬了他的胡格措一口。
“还有——不准放我走。”
“好。”
仇薄灯忽然发不出火了。
雪域的王,杜林古奥的主宰,一身荣光的天生萨满,若不是唯恐对他太差,唯恐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哪里需要这么小心翼翼?还说什么彻底毁掉他啊……他是一尊早就碎掉的玉石像。
除了这个人,还有谁来将他一块一块拼起?
“我看那么多风景干嘛,我是在找你啊,”仇薄灯环住他的胡格措,闷声闷气,“而且,雪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啊!冰川、雪芸、白河、黑石……多美啊。再说了,就算真什么都没有,你难道会不建给我吗?”
“好。”
向他的阿尔兰索要,一遍比一遍残忍,一次比一次过分——他是贪婪、无耻、卑鄙、自私自利的囚犯。他要成为阿尔兰缤纷世界里一道抹不去的苍白。要占领意识与自我的证据,要反复刻骨的标记。
要在死刑来临前,死死抓住仅有的每一分每一秒,要把自己深深刻进爱侣的魂魄与躯体。
——好叫他的阿尔兰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牢牢记得被他占有过的记忆。
“我以为这样,我就会愿意放你走,”图勒巫师说,“可红鸢起飞的时候,我还是怕你真的飞走了……我不知道,你要是真的飞走了,我会怎么做。也许会放你走,也许会彻底毁了你。”
“阿尔兰,我很自私。”
落下的声音又轻又郑重,挑剔的小少爷终于
“好什么好?”小少爷吸了吸鼻子,凶他,“我想要比东洲还漂亮的屋子,怎么办?嗯,我不喜欢木头屋子,也不喜欢石头屋子。”
图勒巫师将他的手指分开,一根一根握住:“圣雪山再往北,是古冰海,去那里给你取最干净的冰琉璃,给你建比东洲更漂亮的屋子。”
“还有呢?”
“查玛盆地往南,是十年一开的雪芸谷,去那里找雪芸的种子,给你种一片比东洲更绚烂的花海。”
“还有呢?”
“哪怕雪原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把你留在这里。”
他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怀中的阿尔兰却松开了口,咕咕哝哝了一句还好,还没混账得太过分。
图勒巫师不说话,只一下一下梳理他的头发。
月光、星光落在银灰的眼眸。
如圣山的雪,沉默而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