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这一天,欧维都这么想。还有这两天之间的每一天。“跟一个买宝马的人他妈怎么能聊到一块儿去。”每次索雅问欧维为什么他们两个男人之间再也聊不到一块儿,欧维都会这么回答。然后索雅就只好翻翻白眼嘟囔一句:“你真是无可救药。”
欧维其实并不认为自己无可救药,他只是希望一切井井有条。他觉得做人不能朝三暮四反复无常,就好像忠诚一文不值。如今换东西那叫一个快,怎么把东西造得坚固一点的知识反而显得多此一举。质量——早就没人在乎了。鲁尼不在乎,其他邻居不在乎,欧维的老板也不在乎。如今一切都是数码的,好像不请个顾问来整明白怎么打开手提电脑的盖子,就没法盖房子。就好像竞技场和吉萨金字塔都得这般才能造出来一样。老天爷,1889年,埃菲尔铁塔就造出来了,而现如今,造个该死的一层楼平房还得时不时停工,好跑开给手机充个电。
这是一个还没过期就已经过时的世界。整个国家都在为没人能正经做事起立鼓掌,毫无保留地为平庸欢呼喝彩。
没人会换轮胎、装开关、铺瓷砖、粉刷墙壁、倒拖斗车、自己报税。如今这些知识都已经失传了。这就是欧维曾常对鲁尼说的话,然后鲁尼就去买了辆宝马。
凡事知道有个度算不算“不可救药”?欧维不这么认为。
的确,他可能不记得他和鲁尼的纠葛究竟是怎么开始的了,反正就这么愈演愈烈。事关暖气和中央供暖、停车场和该砍倒的树、铲雪和除草,还有鲁尼浴缸里的老鼠药。三十多年来,他们在一模一样的房子背后一模一样的院子里晃悠,然后隔着栅栏远远地眺望。几年前的一天,鲁尼病了,再也没有从房子里出来过。欧维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留着那辆宝马。
他还是有一点怀念那个该死的老浑蛋。
都说下坠的时候脑子运转得更快。大脑仿佛可以在一瞬间思考成千上万个问题。也就是说,从踢掉脚下的椅子到瞬间下落,最后落得一声巨响加一肚子脾气,在地板上摔作一堆这段时间内,欧维思考了许多问题。之后,他无助地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瞪着顽石般长在天花板上的钩子,它好像已经在那儿长了有半个永恒。他震惊地看到绳子断成两截,绵软地垂下来。
这个社会呀,欧维想。他们连像样的绳子都生产不出来了吗?他一边大声咒骂,一边试着松开纠缠在一起的双腿。生产个绳子能出什么岔子?啊?
没了,已经没什么质量可言了,欧维下了结论,然后站起身。他拍拍身上的灰,在排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