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权之进满不在乎地把衣领敞开。
“硬着头皮逞能,以后可要难受啦!”
同伴这么说,但是森权之进本人却充耳不闻。这时候伙伴们一个接一个拿着茶碗倒,就像米店用升子量米,把密密麻麻的子倒进领口里。
森权之进郑重其事地把掉在外边的子拾起来说:“谢谢啦!从今晚开始可要睡个热乎觉了。”他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一边高兴得呵呵笑着。
“有子就热乎吗?”被弄得目瞪口呆的伙伴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这么说。
性情乖僻的中老(6),名叫森权之进,是享有七十草袋米、五人俸禄的徒步扈从(7)。这个人也真够怪的,不捉子。既然不捉,当然就爬得满身都是,有的爬上他的发髻根,有的爬到裙裤(8)腰上。即便是这样,他也毫不介意。
那么是不是子不咬这个人呢?也不是。他和别的伙伴完全一样,形容说是遍体大钱压大钱,大概是最恰如其分的啦,全身是红斑累累。再看他那搔过的地方,就会知道,他也不是不痒痒。然而,痒痒也好,怎么也好,他总是毫不介意,泰然处之。
只是泰然处之那倒还没什么,可是他每当看到其他伙伴一心一意捉子的时候,就凑到跟前,要求说:“捉到子,请别弄死。活着放到茶碗里,给我吧!”
“你要它干什么?”其中一个伙伴摸不着头脑地问他。
“我要嘛,要来养呀!”森权之进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森把塞进子的衣领仔细地整理好,用瞧不起的眼神,把大家打量了一番,于是解释说:“各位,在最近寒冷的天气里,你们不是感冒了吗?可我权之进怎么样呢?不打喷嚏,不流鼻涕。不仅这样呢,身子挺热乎,手脚从来也没有冷的感觉。各位,你们如果问这是沾了谁的光——各位,这就是沾了子的光啊!”
据森权之进说,子一爬到身上,必然会狠狠地咬。一咬就必得去搔痒。身上到处挨咬,也就得到处去搔痒。而人是无所不能的,一觉得痒痒就去搔,搔着的地方自然就发热而暖和起来。一暖和起来,人就会睡着了。要是一睡着了,也就不知道痒了。—
“好吧,捉活的送给你。”
有个同伴认为这是开玩笑,就和两三个伙伴用半天时间,活捉了两三茶碗子。那个同伴想,把子往那儿一放,说“你养吧”,那时不管森权之进多么意气用事,大概也会弄得哑口无言。
刚放下茶碗,还没有等那个同伴讲话,森权之进就开口了:“真捉到啦,捉到了就给我吧!”
伙伴们大吃一惊。
“那么请倒在这里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