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夏黄昏,老是浮泛着淡淡光辉,大敞着玻璃窗子宽阔廊下,很不容易黑下来。先生在暗淡光线下,先是把左膝架到右膝上,把脑袋靠在藤椅椅背上,呆呆地眺望着岐阜灯笼红穗子。先前那本斯特林堡,仍然拿在手里,可是页也没有读。这也是有道理。——在先生头脑中,仍然充满西山笃子值得称赞举止。
先生边吃着饭,边从头至尾把事情对太太讲遍。同时称赞说,那是日本女性武士道。热爱日本和日本人太太,听这话,当然不无同情。先生看到太太是个热心听者,感到很满意。太太,方才妇人,以及岐阜灯笼——这三者现在以其某种伦理道德为背景浮现在先生意识里。
搞不清楚先生在这种幸福
是这位妇人不落泪,让人感到很诧异。
然而,在第个发现之后,不久又有第二个发现。
那时主客谈话,从对去世青年追忆,谈到日常生活琐事,后来又回到对青年追忆。恰巧在那个时候,不知道是怎搞,朝鲜团扇从先生手上滑下去,啪声掉到拼花地板上。谈话自然不是急迫到刻不容缓那种程度。于是先生从椅子上向前躬下上半身,弯着腰,朝地板伸出手去。团扇掉到小桌子下面——掉到套在拖鞋里妇人白袜子旁边。
那时先生目光偶然落到妇人膝盖上。膝盖上放着握着手。当然仅仅这样,倒算不上是什发现。然而,先生同时注意到妇人手在激烈地颤抖着。他还注意到两手边在颤抖着,边可能是由于在强抑制着感情激动缘故,紧紧握着,只差没撕碎。同时他还觉察到满是皱褶丝,那绣花边在颤抖着手指中间,好像被微风吹动似抖动着。——妇人虽然脸上浮着微笑,实际上全身早就在哭泣!
拾起团扇,抬起头来,先生脸上露出方才没有过表情。这是看不该看事物而引起钦敬心情,以及由于这种心情而产生满足,并且多少带着点戏剧味道、好像有点夸张、极其复杂表情。
“唉,你痛心,虽然是个没有孩子人,也是很解。”
先生好像看到晃眼东西,稍微有点做作地转过脸去,同时用低沉、充满感情调子这样说。
“谢谢!但是,今后不管怎说,人也是回不来……”
妇人微微低下头。在那明朗愉快脸上仍然充满着无限微笑。
两小时之后,先生洗澡,进晚餐,吃饭后樱桃,并且快快乐乐地坐到走廊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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