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过去。
这时蜘蛛囊巢里,在无数蛛卵中沉睡着新生命苏醒。对这件事最先注意到,是在那白色大厅中间断食静卧、现在已经老母蜘蛛。蜘蛛感觉到丝垫下面不知不觉在蠢动着新生命,于是慢慢移动着软弱无力脚,咬开把母与子隔离开囊巢顶端。无数小蜘蛛不断地从这儿跑到大厅里来。或者不如说,是丝垫变成百十个微粒子在活动着。
小蜘蛛马上钻过圆屋顶窗子,哄拥上通风透光红月季花枝。它们部分拥挤在忍着酷暑月季叶子上。还有部分好奇地爬进喷着蜜香层层花瓣月季花里去。另有部分已经纵横交错于晴空之中月季花枝与花枝之间,开始张起肉眼看不清细丝。如果它们能叫话,在这白昼红月季花上,定会像挂在枝头小提琴在风中歌唱那样,鸣叫轰响。
然而,在这圆屋顶窗子前边,瘦得像个影子似母蜘蛛,寂寞地独自蹲在那儿。不只这样,而且过好久,连脚也动不动。那洁白大厅寂寥,那枯萎月季花苞味儿——生无数小蜘蛛母蜘蛛,就在这既是产房又是墓地纱幕般顶棚之下,尽到做母亲天职,怀着无限喜悦,在不知不觉之间死去。——这就是那个生于酷暑大自然之中,咬死蜜蜂,几乎是“恶”化身。
九二〇年四月作
吕元明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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