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嚷:“你以为是三岁小孩!”
爷爷讲:“你嚷什,怕人家听不见?跟你讲,你还是要装着不知道,公安要知道你知情不报也会把你抓进去。他妈不就是例子,为什抓她?她犯是包庇罪,包庇罪犯也是罪行知道不?”
他们在前堂里讲着,躺在厢房里床上听着、想着。尽管他们谁都没提到,尽管什也没看见,但脑海里总浮现个情景:村里人成群结队从弄堂出来,聚在祠堂门口,把吉普车团团围住,等着上校回来车上……当上校回来时,大家目光都没看他脸,而是盯着他小肚皮,希望用目光扒下他裤子……这不是说大家不同情他,要看他
们村里,照样是好人缘,大家尊敬,上下欢喜,以致那天们公安去抓他们母子俩时,和尚结集起来,拦在门口,不准公安带人走。最后是上校,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劝散和尚,公安才把他们押上吉普车。
吉普车翻过蚂蟥岭,往县城开,中途必经们村。经过时,公安把车停在祠堂门口,押着上校,许他回家十分钟,拿取即将坐牢必备东西。那时正和矮脚虎起在老虎屁股上摇柿子吃呢,所以没见着,而多数人是见着,没见着人也很快听着。父亲、爷爷、老保长,包括小瞎子都是亲眼见着。
爷爷讲:“他白,胖,光个头,身和尚穿扮,看上去真像个和尚。”
但其实已是个被抓捕归案罪犯,双手被手铐铐着,步步被公安押着,不准同任何人讲话,没有点自由。父亲想凑上去同他讲句话,被公安把推开;小瞎子跳到他面前,想吐他口水,也被公安挡开并训斥。公安押着他,也保护他,像管着公家头水牛。他母亲直没下车,埋着头,在小心翼翼地抽泣,不敢哭,哭出声,公安就骂,要她闭嘴。你看不到她脸,只看到头蓬乱白发和半身黑衣裳,埋伏在前座靠背后,随着抽泣在索索发抖,像只关在笼里等着宰杀白头黑羊。有人看见,她手也是被铐牢,银色手铐,从黑袖子里露出半,像戴着银手镯。
这天晚上全村人都在问同个问题:公安是怎发现上校?爷爷怀疑是老保长透露风声,因为父亲带他去看过上校。
爷爷讲:“他这个嘴,吃醉酒,肠子都要吐出来。”
父亲讲:“这不信,上校身上绣字事就是例子。”
爷爷讲:“倒也是,二十多年他个字都没吐过。”
父亲讲:“上校事你杀他头他都不会松次口。”
爷爷问:“那你还跟谁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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