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覆地变化。这点,现在最有发言权,即使近些年几乎半时间在国内,因为有另半衬托、国外比对,照样时常生出惊异目光、欣喜心情。
但在九九年,虽然也看到变化,却并没有多少欣喜,甚至多是沉痛。
那次在村里待十天,足够重温少时记忆,而能找回记忆却少之又少:清澈溪水沦为污浊臭水沟,据说不到三十公里长溪坎,两岸建有几十家造纸厂、冶炼厂,整条溪流成它们天然排污沟;山上翠绿竹林树林炮声隆隆,炸出个个疮痍天坑石塘,修路、建厂、造房子都得仰仗它们;弄堂里,积淀着历史背影和回音鹅卵石路,因为自行车不适宜,经常滑倒摔跤,律浇成灰色水泥路;祠堂里,台台绿锈丢渣机器占领列祖列宗香堂,天天造出白色垃圾,据说都被送去大城市,登上无数琉璃幕墙写字楼里餐桌:碗盏、筷子、瓢羹、餐巾纸,应俱全。石匠铺不见,肉钳子死在越南前线,安葬在云南保山;表哥结婚,又离婚,后来跟邻村个丈夫瘫痪在床女人公开相好,生个孩子,不知道怎上户口;野路子接过他妈妈(凤凰杨花)衣钵,把小吃店开到县城,据说经常便宜采购发霉谷米,做成好看好吃发糕高价卖给城里人;矮脚虎租下关过上校柴屋,装修个崭新,加盟杭州家老字号连锁店,卖东西死贵。当然,七阿太、老保长、村支书等老辈子都死,是寿终正寝,不像爷爷,死得不体面。据说老保长死前年,亲自选好坟地并种好两棵柏树,棵在第二年陪老保长起死掉,很稀奇;另棵至今活着,已长成两层楼高,在春天里冒出新绿。
总之,村里是大变样,从山到水,从田到地,从吃到穿,从住到行,从人到物,都像被火点着,而偌大村庄,大几千人口,似乎都是易燃易爆物,火烧火,越烧越旺,几乎找不见不变东西。唯没变只有小瞎子,他断舌头,他僵尸手,他可怜可恨半疯半癫垃圾样相。以前老瞎子在世,他生计尚有着落,活得还有点人样。老瞎子死后他生活完全失去依靠,只能靠善心人可怜苟活。时间驳落当年大张旗鼓刷在村头弄尾g,m标语墨迹,包括胡司令写在学校墙头血红g,m诗,却驳落不小瞎子对家种下屈辱和深仇大恨。没有去看他,两次在路上碰到也不睬,恨不能脚踢死他。觉得他才是家鬼,要不是他瞎说八道,胡诌出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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