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6 / 6）

不管回答是善意还是恶意，总和讲话者意愿相违，因此还是闷声不响为妙。有些人耐不住沉默寡言苦闷，但又不能和别人推心置腹，于是只得人云亦云，讲些老生常谈话，聊聊般人情来往，社会动态，无非是每天新闻而已。把最真实痛苦通过庸俗套语来表达，这已习以为常。鼠疫俘虏们只能以这种代价来换取他们看门人同情或引起听他们讲话人兴趣。

但是最重要点还是，不管这些流放者苦恼多难忍，不管他们那颗空虚心感到多沉重，在发生鼠疫初期，他们却仍可说是群幸运儿。因为正当全城开始感到恐慌时候，他们心事却都集中在期待中人儿身上。在全城陷于绝境时候，爱情自私心理却保全他们。他们想到鼠疫，只因为它有把生离变成死别危险。因此在疫病发作得最厉害时候，他们却显出副心不在焉神态，这倒也是好事，而且简直可以被当作是种泰然自若气概。绝望心理使他们不感到恐慌，真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比如说，即使他们中间有人被死神攫走，事情也总是发生在他毫不提防时候：正当他在思想深处和个影子不绝地喁喁细语时，突然被揪出来，不经过任何过渡阶段，就下子被抛到黄泉之下，悠然长眠。他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