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宿舍不欢迎你?”莱尼问。
“因为是个黑人。他们在那儿打牌,但不能打,因为是个黑人。他们说身上很臭。哈,告诉你吧,觉得你们所有人都很臭。”
莱尼无助地挥舞双手。“大家都进城去,”他说,“斯林姆跟乔治跟其他人。乔治叫留在这儿,别惹麻烦。看见你这儿亮着灯。”
“嗯,你想干什?”
“没什——看见你这儿亮着灯。以为可以进来待会儿。”
人住,卡鲁克斯把东西到处乱放也没关系。因为是管马厩,又是个残废,他工作比其他人更稳定长久,至今攒不少东西,多到他个人都背不走。
卡鲁克斯拥有好几双工作鞋、双橡胶靴、只很大闹钟、把单筒猎枪。他还有好多书,包括本破破烂烂词典,本有些破损《九〇五加利福尼亚民法典》。床边除苹果箱,还有个特殊架子,上面放着破旧杂志和几本色情书籍。床边还有个钉子,上面挂着副大大金边眼镜。
这屋子经常打扫,看上去相当整洁,因为卡鲁克斯是个骄傲而孤独人。他总是和他人保持距离,也要求其他人不要来接近他。他脊椎歪,身体总是倾向左侧。他眼窝很深,衬得眼睛光芒非常强烈。他瘦削脸上刻着深深黑色皱纹,薄薄嘴唇总是因为疼痛而抿紧,唇色比脸部肤色稍淡。
周六晚上,通往谷仓门打开着,传来马匹走动、马蹄踏地、咀嚼干草和拉扯辔头声音。马具间里亮着盏小小电灯,在卡鲁克斯房间内投下微弱黄色光芒。
卡鲁克斯坐在床上,背后衬衫从工装裤里扯出来。他手拿着瓶敷药,另只手抚摩自己脊椎。他不时地会把敷药往肤色红润手心里倒上几滴,再重新伸到背后去抚摩。他绷紧后背上肌肉,整个人颤抖起来。
莱尼无声地出现在敞开门口。他探头往屋里瞧,宽厚肩膀几乎堵住整个门。卡鲁克斯过会儿才注意到他。他抬眼看见莱尼,立刻僵住,眉头也皱在起,手从衬衫底下抽出来。
莱尼无助地冲他微笑,表示友好。
卡鲁克斯语气尖锐地说:“你没有权利进房间。这儿是房间。任何人都没权进来,除。”
莱尼惊吸口气,笑容里讨好意味更浓。“什都没干,”他说,“只是想来看看狗崽。看见你灯亮着。”他解释。
“哈,有开灯权利。你从屋里出去。宿舍不欢迎,房间也不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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