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全都想好,等晚上抢完钱,他马上就把钱分,让难民们赶紧离开阆州。反正灾民滋事不是头回,谁又会想到牵头人竟是他呢?等他有钱,他非得娶上十个媳妇,把勾栏里女子个个全睡过来不可。
想到这里,他顿觉扬眉吐气,脚步也轻快不少。
待他走到朱府附近,天已黑差不多,前方仍有片暖色,是有人点火把。杨老二略有些担心:是谁点火把?该不是巡逻官兵吧?
他小心翼翼贴着墙过去,只见朱瑙家大门外,黑压压片人头,全是熟人。火把也正是他们拿着。
杨老二不由愣下。这些灾民倒是足
合不上。无论田租还是赋税,地主和官府往往都是按均数算。譬如亩地年均产粮六斗,十税五就是每亩地需交三斗粮税。无论当年收成好坏,年年都得照三斗来交。这样能省去每年冗杂计算统筹。可这样亦有极大弊端。
若是遇上丰年还好,可旦遇上灾年,田里量产大减,赋税却不减,样得按每亩三斗来交。于是种年地,百姓自己非但没有收获,反要倒欠地主和官府许多粮食,这日子还怎往下过?而按朱瑙所言,每年实收实算,固然麻烦些,可至少灾年也有活路,对农户而言,实在是求之不得。
王仲奇听此言,已兴奋地忘,拉着哥哥不断往人群里挤,生怕晚就抢不上地。王伯仍有些疑虑:“天下怎会有这样好事?实在不敢信。”
那难民道:“朱庄主田庄在仪陇,听说那里有很多山贼——那又如何?们还能怕那山贼?”
王伯正这才明白。难怪田租收如此便宜,原来是因为受到山贼侵扰。可正如那人所言,他们如今无家无室,无所有,能有块落脚之处,还会怕山贼?何况田租实收实算,若到秋收时候真遭遇山贼打劫,收成减,租税也能少交,仍有活路。怎都比如今活法好。
王伯正再不犹豫,喜上眉梢,带着弟弟起往人群中挤去。
……
申时之后,杨老二才悠悠地往城南走。
下午他与众人计划好夜晚行动,便去城里勾栏。然而他身臭气,打扮又穷酸,也掏不出银子,刚进去就被人赶出来。他气得在勾栏外痛骂好阵,还指着那老鸨鼻子说,等他有钱,非但要把勾栏里最漂亮女子赎回去,也要把老鸨并买走,让那女人天天跪在地上为他洗脚。
他今年已四十好几,因家中无钱,人又好吃懒做,直没有娶上媳妇。好在苦四十几年,今日终于等到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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