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帝只手支着头,深深垂首,冕旒遮掩下双眼半睁半阖,不知道是这样睡着,还是根本醉没听见。
习武之人警惕性向很高,靠这般近还未下意识反应过来,看到那边空空如也酒坛,宗洛想,渊帝是真喝醉。
只有这个时候,宗洛才敢看这位,bao君。
他忽然发现,渊帝同虞北洲都有双极其俏似凤眼。当这双凤眼视线落到旁人身上时,会轻易叫人觉得锐利凉薄。然而前者从未用那样冰寒彻骨眼神看过他,后者看他时候眼神和体温样滚烫灼热。
宗洛在心里清楚,这也是最后次。
在悄无声息地对渊帝三叩首之后,他沉重而无声地从地上站起,解下腰侧湛卢,将盛放着仙丹盒子慢慢从怀里拿出来,而后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又再深深地,深深地叩首。
不知道叩多少次,直到额心发红。
“父皇。”
白衣皇子哽咽着道:“这恐怕是儿臣最后次这般称呼您。”
他将额心紧紧贴在冰冷地板上,声线颤抖:“其实儿臣并非您亲生血脉,而是虞家狸猫换太子找来狸猫。”
帝手中所获取亲情。
“父皇”
宗洛额头紧紧地抵在地面,阖着双目,任由泪水滴落在地。仅仅是父皇这两个字,就已经耗尽他全部勇气。
他想说——对不起,这份亲情,这份父爱,受之有愧。
它本不该属于这个剽窃者。
白衣皇子最后眷恋地望着酒醉帝王,几近无声地低语道:“臣在此告退,不叨扰陛下歇息。”
不管渊帝有没有听见,明日只要醒来,看见这盒完好无损仙丹,就能猜到事情前因后果。
从来没有过次,宗洛这痛恨自己,在穿书前没有好好看完全文。穿书后没有好好留意身边人异常,而是用高高在上上帝视角围观这切。
“这多年,承蒙父皇关照,受之有愧父皇所托非人,是儿臣不孝,以后无法再为父皇尽孝。父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好几次,宗洛都差点说不下去,生生将自己手掌掐紫片。
摘星楼死寂片,沉默地像是坟墓。
宗洛不知道自己跪多久,等眼泪挂在鼻尖干涸,这才终于抬首。
越是如此,宗洛心中负疚越重。
因为他知道,虞北洲说点没错。就算他把身份还给虞北洲,这份重视和喜爱也不会继承,或许还会得到迁怒。
他永远还不清虞北洲。
后者什也没做错,却什也得不到。
这样负罪感同痛苦搅合在起,叫宗洛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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