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有风吹过来,远远望去,画舫龙舟灯火剔透,江清月近人,走程,谢景低头看眼,意料之中地又见王悦开始失神,他极轻地皱下眉,却终究没说什。
他伸出手轻轻将王悦帽子戴上,侧过身不着痕迹地替他挡点风。这样子,倒确不太像是高兴
有世家少年骑马而过,道上惊起烟尘,呛得他几乎有种落泪冲动。
谢景扭头看眼王悦,见他又愣住,心中忽然就笼上层说不清道不明阴霾,心头下子不安起来,他伸出手,牵住王悦,喊声他名字。
“王悦?”
王悦猛地回过神来,回头看向谢景,“什?”他问道:“你说什?这是哪儿?”
“这是秦淮夫子庙,们先把东西放酒店,吃点东西,晚上再出来逛逛也不迟。”谢景没等王悦开口,牵王悦就往街道另头走,“晚上想吃什?”
乌衣巷,秦淮河。
王悦拎着书包站在长街上看着来往奔流不息人潮,将夜暮光从地平线上浩荡卷来,朱红灯笼,灰暗屋檐,闪烁银霜,王悦看着这座千八百年来历经沧桑古城,分明地感觉到有什东西狠狠贯穿他胸膛攥住他心脏。
他站在这街头,像个迷失多年孩子,重新回到故乡,又像是游荡多年孤魂野鬼,找到埋骨之地。
他记起桩旧事,洛阳沦陷多年后,位久经战乱宫廷乐师流落到建康,王导听闻后,请他来府上做客,席间,堂中有后辈轻佻地命那乐师弹首曲子助兴,曾经名扬洛阳而今白头又眼花宫廷乐师温和笑下,击箸而歌。
甫开口无数旧时洛阳权贵纷纷泪洒长襟。
“都可以。”
“点不挑?”谢景回头看向王悦。
王悦下意识就犹豫下,抬头,正好撞上谢景注视自己视线,“不挑,不挑。”他忙摇头道,“饭桌上不挑事儿。”
谢景看着他那副样子,忽然觉得很可爱,王悦这北方儿话音说得就像个刚开始学说话软绵孩子似,“走吧。”
他极为自然地带过王悦肩,拢着他往外走。
片各自压抑呜咽声中,唯有那愣愣轻佻后辈不明所以,只听那白头乐师低声遍遍唱着那句楚声,“游子思故乡”。
游子思故乡。
王悦忽然攥紧拳,他像是被五个字彻底击中,脸色苍白,竟是说不出个字来。
他放眼望去,眼前切都渐渐开始模糊,在他眼前浮现是千八百年前东晋皇城,朱衣云集,东风摇酒旗。
那是真正流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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