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沿着秦淮河僻静处走着,喧哗声不绝于耳,秦淮河上点点画舫明亮通透,条河里头全是灯,随波逐流似星火。两人少年时常出来逛上元节建康城,年年都是这副热闹光景,宵禁在每年这两日都会放宽些,两人在街上能逛上整天,直到天翻鱼肚白,然后王悦回王家,司马绍回他太子府。
王悦走在路上想起从前景象,时心头不知是什心境,他问道:“你病如何?”
司马绍正在旁摊子前挑捡东西,闻声回句“无碍”。
“没再吐血?”
“嗯。”司马绍付过钱,从那外乡来摊主手里头接过灯,卖东西是位落魄洛阳士族子弟,洛阳口音很重,司马绍听着这口音亲切便与他谈会儿,得知这男人衣冠南渡后家道中落,如今在建康城靠卖草鞋为生,冬日做不生意,便做些旁小买卖。
动召见过王悦,连两个月过去,宫里头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王悦真怕司马绍悄无声息地死在宫里头,他换性子似天天去上朝,别人道他朝堂失势在垂死挣扎,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每日去查看司马绍是死是活。
这日子过得人心惊胆战,两个月过去,司马绍表面上跟没事人完全样,按道理说王悦该宽心,可他心却总是落不到实处。
上元节那日,建康城热闹非凡。
小雪夜,有人叩响王家大门。
王悦出去瞧眼,兜帽轻轻揭开,雪地里站着此时本该在皇宫里批奏折大晋皇帝。王悦盯着他直接看愣。
中年男人落寞久,难得遇上个肯同他多说两句闲话,拉着司马绍聊半天,最后又叹道:“如今这世道……”他说到这儿再没下文。
王悦在旁瞧着司马绍,司马绍安慰那男人几句,有小姑娘上来买香囊,司马绍说句不便打扰他做生意便要带王悦先行告辞。
王悦倒也没说什,瞧他大半天,
年轻大晋皇帝身淡青常服,面上没有丝毫病衰之色,他瞧着王悦,动作缓慢而又漫不经心地倚在树干上,手里头拎着盏随处可见水红色莲花灯,如少年时。
自打爬上皇位后日日夜夜操持国计民生大晋皇帝今夜偷个懒,他把火烧案前两沓奏章,出来逛上元节建康城,烧奏章事王悦自然不会知道,正如王悦也不知道他刚在路边被自己子民忽悠着花重金买盏莲花灯。
天子自然要城府深沉,教人瞧不出虚实。
王悦盯着他瞧半天,问道:“灯多少钱买?”
城府深沉大晋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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