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位真正结识人,便是孙妄。尹辞颇有调兵遣将之才,而孙妄恰是带兵之人。相处久,尹辞时常去孙家做客。两人或讨论带兵之术,或深夜推演沙盘。
那时孙夫人已然有孕,她总会注视着孙妄,目光如水温柔。
尹辞曾听孙妄炫耀过无数次,孙将军每件贴身衣物,都由她精心缝制而成。孙妄也没有半点将军架子,妻子日常起居,他非要亲自照顾。孙将军连糖水都要亲手煮晾好,生怕下人毛手毛脚,把爱妻烫着。
【是个粗人,绝对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才娶天下最好女子。】孙妄总喜欢把这话挂在嘴边。
两人伉俪情深,哪怕沙盘推演到最激烈时候。孙夫人个喷嚏,孙妄都要屁股着火似飞过去。尹辞无父无母,乐得见两人相敬如宾、其乐融融。他从无被打断懊恼,总会含笑等着孙妄回来。
滚动哒哒声响,诸多妄想泡沫似覆灭,只剩下眼前最黑暗那个——他极力无视,抛诸脑后那个。
四散在妄想中记忆渐渐归位,刀子似戳刺他脑髓。
三百余年前,烽火连天,战乱四起。人人都道天下大乱,仅有允国才有线生机。
那允国君主姓许名栎,原为方诸侯。那许栎少年有为,手下有孙妄、贺承安两名干将。孙、贺两人武文,守得方山明水秀。只要能逃去允国,不愁没饭吃。
尹辞原是战乱中幸存孤儿。张脸引过许多龌龊之徒。为自保,他自学拳脚功夫,甚至护不少与自己境遇相同弃儿。听这传言,他毫不犹豫地带人逃往允国。
【等翠翠生,定让孩子们认你作义父,早点攀上你这根高枝……你明明比小不少岁数,脑袋怎长?唉,老子又输。】
许栎作为孙妄打小相识挚友,也时不时微服朝孙家钻。贺承安又总会跟在许栎屁股后面,顺带着借住。
四人从寒暄闲聊,到
有他路引导指挥,百余弃儿成功入允国,无伤亡。此事时引起轩然大波,许栎觉得有趣,亲自见这位指挥如神少年。
许栎当年也就二十上下,张脸不算英俊,态度却亲切非常。贺承安身仙气飘飘素色长衫,他捋捋长须,笑吟吟地开口。
【此子面容不凡,若假以时日,必成有为之士。】
许栎似是对贺承安信任非常。就凭贺承安那句话,尹辞被当做半个门客养着,甚至得读书机会。他带来孩童也有饭吃,机灵点被手艺人挑去当学徒,憨直被带走当下人。
……当年尹辞真以为自己撞大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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