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两人长得极好,哪怕攒腔子气愤不满,瞧清那两张脸,看客们找茬之心也淡。脾气差点,只管捡些撒在街边银珠铜板。乐意看热闹,这会儿竟喝起彩来。
轿顶之上,片剔透蓝天。
这回喜服衣料甚好,颜色极正,绚烂得如同夏日繁花。时敬之愉快地吹着风,只手与尹辞十指相扣。
“不进轿子?”尹辞好笑道。
“不进,要让天下人都瞧瞧。”时敬之快意地眯着眼,“找天下第良配,还嫌来看人少呢!要是没有那罗鸠破事,咱们肯定会挑最热闹日子。”
与敬之相认没多久,谈不上多亲,可他到底是骨肉至亲。宿大哥,你既说世,将来种种,可是想好?”
“嗯,生同衾,死同穴。”
对于如今时敬之与自己,这话甚至不算句单纯誓言。如今他们血脉相连,字面意义上同生共死。
瞧着担忧孙怀瑾,尹辞忍不住笑起来。三百年过去,孙家人还是孙家人。哪怕到最末,还是担忧血脉至亲。他目光越过老人佝偻背,穿过时光,看向另个淡薄影子。
孙怀瑾怔愣片刻,双眼渐渐红。什都没说,只是动动嘴唇。几颗浑浊泪水渗进他脸上皱纹,分作晶亮水渍。
说完,他顺势歪头,吻吻尹辞脸侧。后者不闪不避,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尹辞:“再过来点。”
“怎?”
“师尊如此贪得无厌,不觉得这场大礼差点味道?礼再怎厚,也是皇帝备好,不算徒儿所赠之物。”
这句确实戳中时掌门小心思。他眉毛挑,别过脸去:“境况特殊嘛,你都没什准备。要是因为这事耽误太多时间,叫边境百姓受苦,
“恭喜大哥得偿所愿。”他低声道。“若是你们两情相……相悦,老朽自然是高兴。”
许璟行急着招两人带兵,朝廷人手脚比先前还利索。第二日,八抬大轿便上栖州大街。
此时栖州人跑大半,街上萧条不堪。皇帝投降,流寇四起,人们白事都不敢正经办,现今竟有人敢当街敲锣打鼓,也是奇景。听到喜乐,有不少人忍不住从隐蔽之处探出来,在阴影里小心地瞧着。
这队伍也奇怪。明明轿子漂亮得紧,礼队更是华丽到有些铺张,步骤却有点问题。普通人家都接亲回去,他们倒又像接亲又像送亲。那轿子布帘时不时被风吹开,明显是空。轿子顶上坐两个穿着喜服男人,看着亲密无比。
见者连连摇头——国之将亡,还真是什荒唐事都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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