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城正置身于距离盛京城西边二十里小城宛都,他已收到淮春、鸿都方面传来消息,在他面前桌案上平摊着大张军图,正中央画着长条直线,像是有人用刀锋干净利落地劈下去,将军图分为二,形势看上去不容乐观,然而他注意力却并不在其上。
他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那封深埋在狱案中近二十年家书,没有哪个儿子会不记得自己父亲说话语气,哪怕是过二十年。
源源不断紧急军报被送进来,无比嘈杂声音围绕着他,然而他灵魂却仿佛穿越回到许多年前那个安静夜晚,他又变回那个茫然失落少年,站在庭院中遍遍地呼喊着自己父亲,而他父亲则朝家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他记起自己幼年时,叔伯们谈笑间指着庭院中树对他道:“岳武家便如同是这参天之树,们是地上枝干,你们小孩子则要做那高高枝桠,们在下面托着,你们只管往上,将来这株树会长得与青云那般高,咱们岳武家也会枝繁叶茂,气节长存,别说是百年,便是千年、万年、万万年也不会衰败!”
他曾直觉得自己当年所做是正确事,在倾覆之际,最重要是保存家族血脉。朱雀台案牵连将近四万人,士族为斩草除根,无数人夷族而灭,岳武家却成功保住最后缕单薄血脉,作为长兄,他必须保护自己年幼弟妹,为此即便是担上万世骂名,他也绝不后悔。
这二十年来他没有日不为家人死而痛彻心扉,如果用死能够挽回切,他绝不会有片刻迟疑,但他不能够死,旦他死,将再没有人保护岳武遗族,而他伪装也将不攻自破,为此这些年来无论发生什事,他心中也绝没有刻动摇,直到那封信出现在他眼前。
谢照,弑君也,这六个字在他耳边不断地回响,振聋发聩。
他始终以为岳谦恨他,他为此痛苦不已,却也怨怪父亲不理解自己,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直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他父亲、他那些叔伯从来没有责怪他,他们直都能够理解自己隐忍,但自己却从未真正理解他们坚持。有些东西在年少时无法明白其分量,他用尊严保护岳武遗脉,而他们则是用死保全岳武气节。
岳武受汉室所封,自第代起便追随赵氏明君,从此无论进用退废,世代永为汉臣。正因如此,当先太子找上门来时,他们果断地放弃士族所应许切,如同自己先祖曾承诺那般,忠贞不二地追随于他,这正像是古书上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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