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分别后,他总是想起与李稚初相识时光,那时切风波都还未起,南梁还是那个桃红柳绿南梁,他想起少年李稚夜半睡不着,过来敲他房门,那副小心试探、开心雀跃样子,下子照亮整片回忆,他也忘究竟是何时动心,点点就深陷进去,蓦然回首恍若梦。
记忆旦浮现,便全都汹涌起来,连梁淮河上那片转瞬即逝灯火都清晰至极,他隔着朦胧而久远岁月望着少年李稚笑容,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今李稚再也不需要任何依靠,他经历过粉身碎骨洗礼,锻炼出无往而不利决心,也拥有着纵横捭阖魄力,他心比任何人都坚决,他生来就是要改变这个世道,他也决意去做成这件事,山登绝顶为峰,于是世间所有人都来到他身边,追随着他,簇拥着他。
即便是谢珩自己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天真青涩少年,能沐浴着血火成长成今日样子。他几乎都快忘李稚最开始样子,直到分别那日,李稚冲上来拦住他,拼尽全力挽留他,那张泪流满面面孔始终在谢珩脑海中闪现,恍然间他又看见少年李稚重新出现在眼前。
那刻,李稚什都忘,他不再是赵衡,也不是什重权在握新朝继承人,他仿佛变回多年前那个手足无措少年,极力地向他寻求帮助,请求他留下来。
李稚离开皇宫,萧皓跟随着他道出来。
萧皓道:“殿下要去哪儿?”
李稚道:“门下省议政处。”
李稚病这几日,公务日渐堆积,夏伯阳帮他处理部分,但更多仍是等着他拿主意,他身体稍好转,立即又投入到繁重公事处理中。
萧皓欲言又止,“殿下,您真不告诉陛下您病症吗?”
谢珩这生有许多无能为力之事,他曾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在那刻,他确实是感受到锥心之痛,南梁已经消逝,士族政治瓦解,他也不再是位高权重谢氏家主,他并非不想答应李稚,而是他确实已经做不到。
权力已经不在他手中。
在风雨中逝去不仅
“不必。”
萧皓闻声也只能沉默,片刻后又道:“南边传消息过来,谢大人已抵达湘城,将要会见桓礼。”
马车内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萧皓等会儿,回头示意车夫继续驾车。
李稚坐在马车中,默然不语,缕余晖从车帘中照进来,将他瘦骨嶙峋脸照发白,渐渐,他好像灵魂抽离出去,专注地想着什事。
是夜,谢珩歇在湘城客舍中,窗开半,他望着江边明月,心中想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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