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珮有些担心,可是贺慎平说,如果他喜欢,那就不是坏事,多少艺术家,生只做件事。
确实不像是坏事,因为自从温月安近乎疯狂地练琴开始,他便好似在渐渐痊愈,好像钢琴真补偿他求不得,琴声重新把空洞躯壳填满。
温月安天天变得正常起来,连贺玉楼都敢像从前样开起玩笑:“你这样练,是想赢?”
温月安淡扫眼贺玉楼,答道:“敢不敢来?”
贺玉楼笑意更深:“怎不敢?”
后来,常良言不再来贺家。贺玉阁也不再提要将温月安送去治病事,但这是她为贺家迫不得已,于是看温月安便又多几分痛恨,连带对贺玉楼也再没好声气。
温月安像是对所有恶言与怒目都无所觉似,又变成他刚来时候那样,总个人坐着,毫无生气。
贺玉楼有时会默默在他身边做些自己事,看书或写字,但再不像从前那样招惹他。
顾嘉珮也发觉不对,便去问温月安怎,他只看着窗外小声说:“想家。”
贺慎平也听到,真当他想起小时候事来,便提起在瓷器厂事。江鹤来画辈子画,想家时候就埋头画画,家乡多产牡丹,所以常画上两三株,以抒乡情。贺慎平与乐器打辈子交道,瓷器厂没有条件,便自己削支笛子,也算安慰。
慢慢地,贺玉楼和温月安之间好像又回到从前。
有阵子,虽然只是短短阵子,在温月安回忆录里,页页记录又变得像从前那些几乎成不变日子,他又开始细致、重复,不厌其烦地写贺玉楼与他起弹什曲,下棋走什招,写贺玉楼喜欢躺在院子里草地上,用书或琴谱盖着脸,身上有时候会沾露水与草痕。
那些回忆那详细,细到贺玉楼躺在草地上写曲子,写得睡着,他笔从手上滚落,掉到溪水里,尾小鱼用嘴去拱那支停在卵石上笔这样画面也被记下来。
再过阵,起风,张张琴谱被吹起,有张飘到溪面上。
贺玉楼醒来时候,坐起来,头发上还粘上只苍耳。绿色,带着毛刺果实停在睡眼惺忪
“所以,月安,”贺慎平对温月安道,“去弹琴吧。”
温月安问:“弹琴就不想?”
贺慎平说:“会好受些。”
小时候,温月安想家而不可得,后来有贺玉楼,便不太想。现在,他想贺玉楼而不可得,便改作练琴。
不是像从前那样天固定练几个小时,而是像上瘾样,只要没人喊,他就可以直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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