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修鼓起勇气转过身,想看钟关白反应。
钟关白站在那里,什反应也没有,就说句:“再来。”
祁禹修只好硬着头皮转回去继续弹,弹完遍又听见声淡淡“再来”。如此几次之后,他也不转身去看钟关白反应,就直弹,弹着弹着便忘身后有人在盯着他,也忘是弹给钟关白听,弹太多遍,连自己弹得好不好这件事都没有再去想,整个人似乎融入李斯特营造气氛里,被风吹动树叶,沙沙树林,笼罩森林雾气与云海,再到宛如,bao风雨来临时所有树木倾倒,不容抵挡趋势与气魄,最终又回归片静谧,耳畔还是细语般树叶轻摇。
落下最后键时,祁禹修听到钟关白说:“起来。”
这声把他叫醒,刚才竟然有点像是做个梦,漫步在森林里,现在终于走出来。祁禹修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人,于是赶紧站起来,让到边。
从后面半推半送把人弄到琴房里,经过钟关白和陆早秋身边还打招呼,喊,“陆老师好。”至于钟关白,不知怎称呼合适,于是报之以个灿烂傻笑。
那位声称要退学男生被推到琴凳上,半天也不肯抬手。
钟关白站在他身后,说:“您叫什名儿啊?牌真大,还要人请?”
站在边男生笑着介绍:“他叫祁禹修,叫米纬嘉。”
“小祁同学,您高抬贵手弹个呗?”钟关白说。
钟关白坐到琴凳上,手指从琴谱上标题下方划过。
“《Waldesrauschen》,中文译作《森林细语》,这是他在罗萨里奥圣母修道院写,写给他弟子DionysPruckner。那时李斯特已经五十多岁,有大半生阅历,加之年轻时对琴技苦
祁禹修后颈上被那凉凉问句激起阵寒意,硬邦邦地说:“不知道弹什。”
“练什弹什。”钟关白说。
米纬嘉溜出去,从他们原本那个琴房里拿来琴谱,摆在谱架上。琴谱被翻到《Waldesrauschen》那页,原来还是在练李斯特。
祁禹修弹遍,开始因为过于紧张而绊两次,后来就顺。确实也没有弹得多不好,只是没有钟关白好。差距摆在那里,因为真差得比较远而根本不能用风格不同来解释。能弹下这首曲子人非常多,多如牛毛,能考上音乐学院学生都能弹,但是弹好不是那容易,尤其是个心不静、只急着要弹好人,更弹不出曲子里意境。
钟关白从头听到尾,没打断,听完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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