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过眼来,看着夏侯潋,“所谓东厂提督,也就是面儿上看起来风光,归根究底,其实就是皇帝家奴。皇上要死,就必须死。可只要皇帝闭目塞听,不问朝政,大权落在手里,倒也不怕什。偌大国,总得有人来管,皇帝不想管,便只能倚仗。皇帝离不开,地位自然就稳固。”
夏侯潋觉得憋屈,但也不好说什。天下没有白吃馅饼,做什都有代价,大家都样。夏侯潋叹口气,不再纠结这些,问道:“那咱们现在怎办?咱们有太后和万伯海把柄,总得好好治他治不是?”
沈玦走到神案边上,拨拨香炉里烟灰,烟雾袅袅升腾,他脸在烟气里显得朦胧。他沉吟阵,道:“万伯海不能死,咱们得留着他。他歇在寺里还是山下大营?”
“当然是寺里,”夏侯潋道,“太后是他姘头,他哪会跟着兵士睡帐篷?他歇在行宫院里头。”
“那方才路走过来,你可曾看见寺里布防?”
夏侯潋:“……”叫你大爷!
他不死心地推他,催促道:“快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很沉,胸口都要被你压碎。”
沈玦不依不饶,道:“叫哥哥。”
这家伙扮契兄还扮上瘾!夏侯潋觉得头大。叫哥哥?他怎不让他叫爹呢?
夏侯潋倔强得堪比老牛,铁心不开口,沈玦就这压着。两个人陷入僵持,脸对脸,鼻子贴鼻子,呼吸在黑暗里交缠。沈玦碰触到每寸肌肤都仿佛火燎着般,炽热难当。
夏侯潋用线香点点炉灰,在桌上画张粗略广灵寺地图,“寺里分三路,东路
夏侯潋终于撑不下去,求饶道:“叫您祖宗行不行?祖宗,求您下去吧。”
再旖旎气氛也被这声拉长调子“祖宗”破坏,沈玦感到阵阵无力。夏侯潋约莫是他平生遭遇最强劲对手,急是急不来,必须得徐徐图之。沈玦把他放,钻出桌底,转进明间。
神案上供奉着巨大持莲观音,黄金面孔上双眸低垂,仿佛含着寂照真如无限悲悯,又仿佛只有高不可攀淡漠冷然。
夏侯潋跟过来,皱眉看着神案道:“他俩在菩萨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也不怕天打雷劈?你刚刚为何要拦着?两个起宰,岂不刚好?”
沈玦摇头道:“太后和万伯海不明不白死在这儿,头个嫌犯就是。这位子要想坐得久,要紧宗儿就是和皇帝打好关系。太后毕竟是皇上亲娘,到时候皇上长大,有心眼儿,就算调查不出什来,也会与生嫌隙,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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