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医门吞吞吐吐。
“还有何事?有话直说。”喻夫人瞪着他。
“小、小人记得,这次度脉共送十三根针进去,可是……”
“可是什!”
“可是只拔十二根针出来。”
,他无数次回忆起抱尘山白鹤,无渡爷爷葡萄棚子,他在棚子里哇啦哇啦念经文,爷爷白胡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无数次回忆起山巅种着忍冬花和决明草小药园,他和师尊起在宽宽大屋檐底下泡脚,他不小心睡着,师尊就把他抱起来,擦干净他双脚,把他放进香喷喷软绵绵被窝里,觉睡到大天亮。
他记得那次刺客来袭,师尊救他从刺客刀下逃生,对他说:“以后要是有坏蛋欺负你,你就蒙上眼,默数二三。三个数数完,你师父就来救你。”师尊扛着刀逆光而立,眉眼间皆是他独有桀骜,又痞气又英雄。
谢寻微抬起布满针孔双手,颤抖着蒙上眼,细声低数:“、二、三。”
放下手,睁开眼,空荡荡里屋,黑蒙蒙帘幕。没有师尊。
他再次蒙起眼,数:“、二、三。”
谢寻微轻轻将门打开条缝隙,看见那医门额头满是冷汗。他抖得像只鹌鹑,结结巴巴道:“还、还有根针留在娘子经脉里。”
“留根?有何隐忧?”喻夫人凝眉问。
“说不好,针随血行,有可能直留在经脉里循环周转,也有可能扎破血管,刺伤五脏,造成内腑出血,也有可能进入心脉……”医门汗如雨下,“总而言之,这根针就像不知时效毒药,随时随地……都可能要娘子性命。”
喻夫人沉默半晌,冷哼声,“这孩子是先天炉鼎,就算没有那枚牛毛针,她也活不多久。可恨折损这多子弟,换回来个废物。”
女人声音渐渐远去,谢寻微靠在门板后面,静静地想,师尊,如果您知道
依旧没有师尊。
他再数,不断重复这个动作,数无数遍二三,师尊始终不曾出现。于是他终于明白,师尊不会来,再也不会来救他。
门外有交谈声音,他动动麻木眼睛,从床榻下爬下来。手脚都无力,他站不起来,只能用手肘撑地,爬到门槛边上,靠着门坐着。喻夫人声音朦朦地传过来,怒气冲冲语气,“怎还是没找到血诅所在?”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是那医门慌张声音,“百里决明道行高出等太多,若他要藏……们……们……”
“行。”喻夫人脸不耐,“不想听你说这些,七天后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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