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又是重重痛,几乎要落下泪来。
“师尊在,寻微。”百里决明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拍她后背。明明已经是个死许多年鬼怪,这刻眼睛却像被火燎,火辣辣地疼。苦难与疼痛无法转化为泪水,在心房层层蓄积,像叠叠枯叶交相掩埋。这是鬼怪悲哀。他痛苦,却无法哭泣。他想他徒弟这样好,天爷怎舍得让她受苦?
“骗人……”寻微在哭泣,泪水滴落在他衣襟。
那仿佛不是泪水,而是簇簇火焰,烧灼他心。
他抱紧她,告诉她,“没骗你,师尊真回来。寻微,你睁眼看看。”他嗓音苦涩,遍遍唤她,抬起手掌,掌心蹿出耀眼火苗,“寻微,寻微。你看,先天火法,这世上除你师尊还有无渡死老头子,还有谁有先天火法?”
寻微不知道怎,直出冷汗,直梦呓。百里决明忙去找裴真,他人却不在。询问童子,都说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要他时候他不在。百里决明气得想火烧天都山,急得团团转时候想起还有个天师,立即闯进天枢宫把姜若虚从床上拽起来。这白胡子老头半夜被百里决明凶神恶煞地弄醒,差点儿以为天都山进鬼怪。
百里决明拎小鸡似路把姜若虚提溜到活水小筑,巡逻弟子都见鬼似瞪着他们。这世上还没有人像百里决明这般无礼,竟敢这样对待德高望重宗门天师。姜若虚路摆手说“无妨无妨”,最后气喘吁吁地站在谢寻微床榻前。
他捏着胡子给谢寻微把脉,片刻后摇头道:“贫道也无能为力啊。”
“什玩意儿?”百里决明两眼冒火,“你不是宗门天师?你连个姑娘家病症都瞧不出来,你还当个什狗屁天师?”
姜若虚忙安抚他,“少侠息怒,少侠息怒。实不相瞒,若论医术,裴真小友可谓个中大家……”
她靠在他怀里,终于睁开眼,
“这不是找不见他人?要不然用得着你?”百里决明咬牙切齿。
“阿真尚且无计可施,”姜若虚厚重眼皮耷拉着,叹道,“那便只能靠她自己熬。”
这糟老头道声罪就退出去,留下百里决明和谢寻微。谢寻微痛得身子蜷曲,额上尽是细密汗珠,整张脸白得像是透明。百里决明六神无主,轻声问她哪里疼,她不回应,眉头紧蹙。病得意识不清,压根睁不开眼。百里决明看她这模样,像心窝子里给人痛打拳,满心都是疼痛。
她翕动着嘴唇呓语,百里决明凑近脸,勉强捕捉到她又细又哑声音。
“师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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