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上木制回廊,便见错落竹篾帘子后面,个女人抱着剑倚在芭蕉树下。阳光透过细碎叶隙,打在她肩上头顶,整个人明丽又夺目,像矗立在火里把剑。喻凫春打眼瞧见那女人,霎时间瞪
百里决明被囚禁第四天,裴真受喻凫春之邀去喻府出诊。他为拔步床上喻夫人施完针,收起素色绒布包。朝阳越过矮矮院墙,铺进门槛,他低垂眉睫上仿佛落金屑。他身上永远有种温雅蔚然清气,让人情不自禁对他托付信任。
族老们候在外间,唉声叹气。所有人都感叹裴真裴先生妙手仁心,又不由得移过目光,满怀同情地瞥向床帘子掩住那个行将就木老太婆。鸦青色绸布围着床围子,藏青色暗影罩在她枯干眼塘子上。床沿上搭着她手,蜷曲着,像死鸡手爪。
她还有气,却已经像个死人。饶是裴先生医术高明,也救不回个病入膏肓人。可惜喻夫人年纪才五十,若能活到八十,还有小半辈子要耗在床上,这日子该如何熬过去?眼下又适逢百里决明归来大闹天都山,喻家二娘子失踪,偌大喻家落在个年轻胆小后生肩上,地烂摊子等着收拾。大家都摇首叹息,主家是到穷途末路啊。
越靠近里屋,屎尿味越发浓厚。喻夫人难以控制自己排泄,裴真刚收好绒布包,又是阵恶臭袭来。喻凫春尴尬地搓搓手,使女们忙拉起围屏,为喻夫人换洗。喻夫人死死盯着裴真,直到围屏完全挡住她怨毒目光。
喻夫人当着裴真面失禁,裴真眉头都不皱下,更什都没说。喻凫春很是感激,举着袖子擦眼泪,“家到底造什孽?二妹不见影踪,母亲又病倒。听人说二妹回过家,把祖宗剑拿走就离开,到现在还没个音信。母亲这病来势汹汹,个人如何能扛得起偌大家业?”他呜呜直哭,“有时候真想死算,当人这难,还不如当鬼怪呢。”
“大郎不要忧心,会常来看诊。相信假以时日,喻夫人定能有所好转。”裴真忧愁地蹙眉。他目光素来温和柔软,看人时候有种悲天悯人神采。他眼睛如此温暖,没有人会相信他不为病人担忧。
喻凫春声泪俱下,连声道谢,“听说天都山出大事,寻微妹妹和秦少侠可还好?”
他忙于侍奉母亲,还没弄清楚秦秋明就是百里决明。
裴真并未解释,淡淡微笑,“他们很好。倘若没有别事便先走,约好同秦少侠秉烛夜谈。倘若失约,他会怪。”
喻凫春道好,送裴真出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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