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深站起身,推开寝居门,搬来凳子站上去,把他爷爷尸体取下来。他抱着尸体放在床榻上,去水井那儿打桶水,为老人净身。老人刚死不久,皮肉还是软,只是脸已经蜡黄。生人和死人其实很容易辨认,书上说个人安详地死去就像是睡着,那都是骗人。当个人彻底失去心跳和呼吸,你可以眼就发现,他已经离开。
穆知深为他爷爷穿上寿衣,套好白底黑面布鞋,用根麻绳绑住老人双脚。这是仙门丧事规矩,尸体若有凶变,脚被绑住,他就起不来。最后从橱柜里取出白布,覆在老人尸体上。穆平芜把切丧事用物都准备好,裹尸布按照他自己身量剪裁得刚刚好,不需要穆知深另外置办。
穆知深对着尸体磕三个头,退出寝居,阖上房门。
“何事?”他问谢寻微。
“很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你,”谢寻微递给他面八角铜镜,“然而着实需要些客观、清醒意见。朋友不多,心智成熟头脑好用朋友尤其少。想来想去,询问你最为合适。看看镜子里记录,告诉你对镜中人印象。”
霜味道。他望着院里冷叶和秃尖儿小树,脸上没有悲也没有喜。不过短短几天,他失去思念人,也失去痛恨人。他心想着团圆,到头来只剩下孤家寡人。
“不进去?”谢寻微走到他身边,“尸体挂得太久,硬不好拿下来。”
穆知深摇摇头,“他留什吗?”
“如果你说是遗书什,没有,他只字未留。”谢寻微道,“你们穆家田契和地契放在他脚下,他自己寿衣在他床榻上,需要你为他穿上。”
穆知深没再说话,秋霜凉意铺陈心底,向上蔓延,封住喉咙,他不愿意再开口。其实爷爷根本不必选择死亡,即使他犯天大过错,他依旧是穆知深爷爷,穆知深会赡养他终老,会在他寿终正寝时候为他披麻戴孝,摔瓦捧灵。穆知深是个迟钝人,喜欢个人,痛恨个人,他表情不会有太多变化。他们大可维系表面上爷孙关系,他依旧很少回家,爷爷依旧守着偌大家业度过他人生中最后时光。
谢寻微给他是百里
毕竟爷爷是他最后亲人,唯亲人。
然而爷爷和他样,不知道面对面该说什话,该做什事。于是这个幼年捣蛋,中年昏聩老人选择离开,他向来懦弱,辈子已经过去,他不必在最后刻学会勇敢。
“你找有事?”穆知深问。
“有。”
“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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