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离开，谢寻微拉住他
衣袖。
“最后问
个问题，”谢寻微攥着他袖角，“你同师尊到底是什
关系？”
恶童沉默良久，蹲下身，将谢寻微手放在自己胸口。
“寻微，你有没有体会过下坠感觉？
有时候想，世界就是个小孩儿手里石子儿。小孩儿把石子儿往外扔，世界就产生
。当石子儿落到地上，世界就结束，这漫漫尘世就活在将落未落瞬间里。万事都有尽头，所有人都有落地时候。但死而不亡鬼怪没有尽头，和百里决明永远在下坠，无休无止地下坠。”他低着头，轻轻说：“不同是，他苦痛，替他受。”
温热六瓣莲心在谢寻微手掌心里跳动，像个小小太阳。谢寻微有些发愣，怔怔地仰起头，注视那双暗红色眼眸。悲哀柔软光在他瞳子里蕴聚，谢寻微好像在那双红色眼眸看见师尊。
下。”恶童捧着脸生闷气，“在阴木寨自己和自己对弈两百年。”
“看书？”谢寻微又问。
“鬼国宗卷每个字都能背下来。”恶童冷冰冰地说。
“那你同说说你以前事儿？”谢寻微拉他袖子。
“活到六岁，死。”恶童道，“说完。”
谢寻微心中莫名涌起无限悲哀，恍若有冰冷海潮洇埋心房，他似乎……明白什。
恶童转身要走，谢寻微再次拉住他。
“走吧。”
“去哪儿？”恶童疑惑。
谢寻微感到头疼，他忽然明白，生前那个百里决明为什说他最讨厌闹腾小孩儿。
两个人陷入沉默，檐溜下水滴滴答答，石阶上洇出烟雾样深色水迹。帐幔在风里飘，燕子楼当着风，凉凉月色顺风而来。
恶童终于开口：“寻微，是不是很讨人厌？”他低头看着自己手心，脸上没有悲喜，“他们同说大任担于肩，必须勇敢，必须懂事。须得苦读经传，须得勤练术法，所有人都盼望长大。可还是忍不住任性，偷偷跑出去玩儿，个人爬上金砖宝塔，坐在最高屋檐上。整座山人都跑到下面，喊下去，最后还惊动爹娘。偏不下去，就喜欢看他们气个半死又拿没办法样子。”
夜风拂过他发梢，他白皙脸颊对着苍白月色，像张纸，没有血色。
他说：“其实到今天，已经五百多岁，早就应该长大。所有人都要长大，没人可以直活在童年，即使是鬼怪也不例外。对不起，让你为难。”他站起身往外走，“回心域，你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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