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着他发话,可他只是沉默。庭院里陷入尴尬寂静,灿黄银杏叶在风里无声飘落。他们俩其实直都不太熟,虽然早有婚约,虽然曾在十八狱和穆家堡并肩作战。但若真正算算二人互相知道姓名对得上人时日,不会超过个月。
“腿伤还好?”穆知深终于开口。
寂静被打破,喻听秋如蒙大赦,飞快地回答:“早好,你伤呢?”
“也好。”
穆知深又不说话。完,又要开始尴尬!喻听秋心里头抓狂,她很想知道谢寻微平日里怎同他交流。喻听秋维持着得体笑,努力模仿谢寻微笑容弧度,同时心里头抓耳挠腮地想话题。但显然她也不是个有趣人,两个人沉默持续很长段时间。
百里决明来闹遭,仙门这帮人完全失去吃席面心思,纷纷来同穆知深说“家里有事,先走步”。百里决明前脚刚走,穆家宅院里就几乎空,个个插翅膀似溜得飞快,生怕百里决明又脑子抽筋倒回来堵他们。满院桌椅散乱,席面上残羹冷炙。天井下只有喻凫春没走,这厮正拉着喻听秋手呜呜直哭,求她同他块儿回家。
喻听秋面翻白眼,面掰开他胖手,脚把他踹进长随怀里:“最烦男人哭!赶紧回家去,外面不太平,管好你门庭,没事儿别出来瞎晃悠。”
喻凫春啜泣着道:“还想看望寻微妹……”
“看个屁,人家根本不稀得见你。”喻听秋又踹他,“回姑苏去!”
喻凫春步三回头地走。仙门百家豺狼环伺,独喻凫春是只纯良胖绵羊。喻家落在如此懦弱主君手里,败落是迟早事儿。然而姑苏喻家如何,已与喻听秋无关。热闹看完,喻听秋正要回山里头闭关,打眼却瞧见穆知深站在檐下,遥遥将她望着。
“二娘子。”穆知深终于再次开口。
“欸!有什事儿你说,跟说话不必拘谨!”喻听秋迅速回应。
穆知深轻声道:
这男人身条颀长高挑,别人看他只能仰着脑袋。本是无比出众身量,偏他不怎爱说话,静悄悄往那儿站,像个低到尘埃里影子,谁也注意不到他。不知道他什时候站在那儿,更不知道他看她多久,有没有看到她飞脚踹喻凫春。喻听秋无所谓,反正她悍女名声早已传遍江左。
然而喻听秋忽然记起来,她还要和他谈情说爱来着,她似乎须得矜持点。
“二娘子。”他唤她声。
“穆师兄。”她回应。
他们同属宗门,江左仙门又向来同气连枝,她姑且算得上他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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