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茫然在风雩中游梭,像只小小蜉蝣。他被喧嚷心跳包围,层层叠叠纷纷扰扰,嘈杂中忽然万籁俱寂,他听见他自己寂弱心脏在下下地搏动。
你听见吗?戚隐,那便是浩然天地。
恍惚间有谁同他说话,他猛然回头,莽莽山川中响起窃窃私语,仿佛是穿越千年万年,从时光罅隙里飞出来飘到他耳边。时间两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生死两端,碧落黄泉两处茫茫。
原来人寄天地,不过蜉蝣而已。
然而蜉蝣有心,亦可与天地相通。
隐耳朵发着痒,心也痒痒,像有片小羽毛轻轻搔着心尖儿。戚隐红着脸问:“听到什?”
扶岚放下手,呆呆地看他。
小鱼在他们周围浮动盘旋,两个人脸对着脸大眼瞪小眼,戚隐竟然从这个神情寡淡人眼里看出点点无奈。
“小隐,你不专心。”扶岚说。
戚隐像是被抓现形般涨红脸,干咳几声,道:“抱歉,再来、再来。”
不知过多久,游鱼摆尾回笼,扶岚放下手,戚隐还愣着神,没回过魂来。
“小隐。”扶岚戳戳他脸。
“哥,”戚隐回过神来,道,“你太神。”
扶岚道:“天地有声,万物有灵,当你能听见剑心跳,你就能御剑。”
“啊?”戚隐苦脸,“那得等
戚隐深呼吸,默念静心诀,摒除杂念。扶岚重新捂住他眼,小鱼只只游向远山。扶岚灵力缓缓地浸透他,像泡进清凉水。他听见扶岚心跳贴着他后心,下下地跳动。恍惚之中,他心好像和扶岚心合二为,有什东西悄无声息地变,戚隐睁开眼。
高天近在咫尺,青苍苍山脉在下方绵延。他忽然发现自己仿佛是透明,鸟可以飞过他,风可以吹过他。他恍然间发现自己变成扶岚小鱼,换句话说是扶岚将小鱼借给他。只不过这次和上回在瓦房里不样,他们达到更紧密融合,所有鱼都听从他号令,随他同飞向高天远山。
“小隐,你听见吗?”扶岚声音响在耳畔,“你们凡人常说天地无声,但其实天地有心跳,天地有声音。你听——”
扶岚听觉对他开放。
霎时间,天地万物声如潮水般朝他涌来,千里之外乌云汇集风风雨雨,近在咫尺松涛万顷此起彼伏。还有那心跳,不绝如缕,初时小,然后越来越大,仿佛是沉雄战鼓。天地杂沓,万物齐嘶,辨不清是谁心跳,是山是浪潮还是森远高天雄雄大地,那心跳如万马蹄声,纷乱着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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