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嗓音又传来,温和中带着些清冷,好似碎冰玉石,“女子名节为重,夫人请回。”
阮氏莫名其妙,推窗却开不,再问话,却也无人搭腔,只得带着下人愤愤离去。刚坐上马车,却似乎听到院中声声隐忍呻吟痛呼,似刑狱,又似屠戮。再听,已无。问众人,皆言并未听到。阮氏以为错觉,不以为意。
夜间阮氏服侍郑祁加膳,他连日来弹劾太子太傅,今日傍晚才接到圣旨,围堵太傅府。太子身边人,差不多要干净。再过些时日,再过些时日……郑祁握着酒杯,眯眼想着,心中城府半点不露,眼中却分明有些得意。
阮氏见他心情好,红酥手满杯倾泻黄縢酒,撇嘴道:“郎君,那女子十分不懂礼,见竟不跪拜。”
郑祁握着酒杯,脸色阴沉起来,“你找她做什?不过是个未过门妾,不怕有失身份吗?”
回味道:“也不知为何,从不曾直视于她,远远观望,费神思揣,心中却枝枝蔓蔓,像要开出什般。”
阮氏听闻此言,不由心惊。次日,趁郑祁上朝,她便亲自去民户。谁知,地方十分难找,曲曲折折,如同羊肠套着八卦镜,处处透着古怪玄妙之感。清晨出门,却到午时才行至处四面荒芜住所。叩门,童子声声道是无名居,阮氏想起郑祁曾言,此女子是贱籍,无名无姓,冷笑着,扶着奴婢入院。刚进门,便嗅到阵冷冽扑鼻香气,此时是冬日,四处端凝,却无花树。院中洁净简陋至极,无奴婢,只有个瞎眼老叟在打扫。而正房之门紧闭,四周窗格,只打开扇,透入些微阳光。
阮氏上前,想要推开门,却听到屋内清冷如寒泉般声音道:“夫人止步。”
阮氏身后老妈子厉声大骂:“下贱女子,主母到来,还不迎接吗?”
那声音又响起:“夫人止步。”
阮氏手指僵,赌气道:“嫁与郎君多年,何时败过妇德?不过个贫女,堂堂大家妇,
阮氏不知为何,听到这样嗓音,浑身有些战栗,“为何?”
屋内人道:“于礼不合。”
确实没有这样,妾未进门,而妻嫉妒强上他人门欺人道理。阮氏脸红起来,却冷声道:“你不过是夫君前两天买回物事,要打要杀,什时候由你自作主张?”
那人竟笑,“原来这才是女子心态,竟今日才知。夫人无须忧心,日后入府只为恩情,并无他意。”
阮氏强打起精神,走至扇窗前,只影影绰绰看到帘内白衣素洁高雅。那扇窗却瞬间被合上,扑面而来,是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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