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渝直起身,手撑在大理石桌沿,定定俯视着人,嘴角扯出个笑容,“周觉青,祝你好运。”
周觉青怔愣,木然抬起眼,程见渝脸隔着玻璃,眉眼神态冷俊,微微翘起眼尾很薄,像用刀片出雪色,嘴唇浅淡,笑与不笑都很周正,与这个昏暗发臭地方格格不入,他是那干净光亮,未来人生马平川,名利兼收,而自己人生,则在高墙之内,腐烂发臭,不忍睹目。
这瞬间,万般悔意涌上心头。
但已经来不及,人生这盘棋,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没有回头之路可走,等待他将是真实惨烈人生。
这事从程见渝翻篇,忙完铺天盖地工作,端午节前天抽出空,和江衍买大堆补品,带着江衍回趟南方老家探亲,这次带上德鲁伊,小家伙头回出远门,趴在车窗吹着风,兴奋地哼哼唧唧。
整天车内强,四处飘着汗臭味,夹杂上陈旧房子霉味,墙上白灰斑驳,四角泛黄,透着死气沉沉气息,周觉青穿着橙色背心,短短半个月瘦大圈,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像得重病命不久矣人。
程见渝表情冷淡,握起悬挂听筒,单刀直入,“找什事?”
周觉青隔着玻璃盯着他,透过玻璃小孔闻到很浅柑橘香水,清凉镇定,他气愤用力捏捏手指,抓起听筒,“外面舆论是怎评价?”
程见渝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他,心平气和地说:“现在关心舆论有什用?想办法还投资散户债,争取原谅,能为你们家人减刑。”
周觉青沉默不语,慢慢闭上眼睛,“你说都是风凉话,如果能补上窟窿,也不会转移资产。”
老太太早在家中候着,新鲜箬叶晒在院子里,远远能嗅到粽叶清香,瞧见程见渝和江衍,她枯瘦脸上笑眯眯,拿着毛巾擦擦手,余光不着痕迹打量遍江衍。
程见渝招呼助理放下礼品,这事提前打过预防
“如果你没有其他想说,还要工作。”程见渝懒得理他,作势要挂电话。
“等等。”
周觉青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气喘吁吁,如同体内藏着头巨兽,“想问你,为什当初不让演《夏末事故》,你看不起?”
程见渝突然觉得很可笑,甚至怜悯这个将他人生改变恶人,清冷声音干净,“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看不起你是你自己。”
“你说谎!”周觉青拔高声音大喊,两个眼珠子发红,咬牙切齿模样,“你就是看不起,认为当初没有背景,没有钱,以为自己有权利爬到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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