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顶空朵小云恰恰移过渐起日下,放逐
“行。”裴钧静静放下茶盏,冲董叔笑笑,“您老也累,补褂那模样儿就由着罢,别拾掇,歇罢。”
董叔收巾子,皱眉数落他:“没收整!”
裴钧弯起眼睛来:“那算累,您放歇息成不成?”
董叔这才絮絮叨叨把铜炉炭火再替他戳戳,吹熄大灯笼,独留他榻角只小灯,慈爱嘱咐句:“那大人歇吧。”说着,就关门出去。
裴钧躺在榻上摸摸枕下,直到手心传来硌人触感,这才似得分安心,又望望关好门窗,终于闭上眼睛。
见挂在对面儿衣架子上墨绿补褂,衣摆子依稀见得点点细密而多余针脚,不怎明显,却也还瞧得出是补过,耳朵里听董叔拿巾子来面拭那补褂上淋来雪水,面低声道:“大人,六部几位大人今日都又递信儿来家里,要问您那票议事儿……”
——票议。
裴钧咽下口中茶水。
边儿上董叔下下掸着补褂上灰,掸下说:“他们问呀,您是反票呢……”
——“张大人面子如何过得去……”
三日后卯时,巍巍皇城朝钟打响,清和殿前铜钉兽环宫门咿声大开,引门外侯朝各级百官徐徐入内,时似蚁如织,多形多貌。
裴钧行在这黑压压众补褂正中,正被六部干*员拥在其间肃容言说事务,此时向左稍稍抬眼,只见大殿左侧抱柱游廊上也开红木小门,内阁九位阁部服补绶带、神容俱静,正鱼贯走入,中有人袖手不言吊在最尾,观其形姿板正古朽,应是张岭无疑。
他再扭头往右边儿看去,又见另侧那架镂花长窗廊子上也走来行人——这行人穿戴五章镶珠朝服,两肩过龙背起山,头上冠冕金珠摇荡,便是隔着长窗都似能绰约折出那晃眼光来。
裴钧从打头个开始数,向后、二、三,四——
那第五人忽而像是有所察觉般回过头来,时廊子长窗镂刻细腻漆金窗花在他秀挺脸上投下细碎剪影,将他双深沉眼眸藏得明明暗暗、隐隐约约。这些琼影斑驳着黎明微明日光在他身上行行重行行,直到那繁复精美长窗走到尽头,他才终于褪去满身阴影地站在清和殿前石阶上,长身玉立,回眸向裴钧坦然望来。
再掸下:“还是持票呢……”
——“……难道你也不心疼?”
又掸下:“会不会表票呀?”
——“……你帮帮朕好不好?”
——“……帮帮,裴钧,裴钧你帮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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