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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更大,寒风快把手都吹裂。
裴钧把被雪冰湿手在袍上随意抹,擦干,再独立驿头看会儿江天,便拢袖上马车。其后有人找便起来说话,没事便只管闭目睡觉,如此走走停停到第三日傍晚,围场终于到。
朝中虽令四品以上京官同行,可老臣如张岭、蔡延流大都不愿车马折腾,来除却皇室宗亲便多是青壮年朝臣和武官之后,众人由围场守军带入营中,结营处在围场入口片背风草野里,未入围场,还算中原地界。
这里直都是皇家行猎下榻处,常年都有专人护卫与整理,早也由快马通传布置好顶顶粗布大帐,定下*员两人用顶,宗亲人用顶,另有家眷子女就另辟新帐,而营地当中最高那顶挂艳旗彩幡牛皮大帐自然是给皇帝姜湛用。
不惧会有宫人上告揭露,因为皇上是不敢责罚他们。
这时说话两个大臣,所谈也无非此事。
而裴钧初次进宫四下打量,却不经意瞥见廊外池中假山后头,隐约露出只雪白小手,和截皂色衣裳。
前面宫人走得快,裴钧不作管,走慢几步踱到假山后面,长眉挑,只见团皂色小影正趴着偷听廊中大臣闲聊。
他不由起玩性在他后颈突然出声:“小公公,偷听可要挨板子!”
裴钧原定同闫玉亮帐睡,因吏部侍郎现今还空着,他们想说说开年人事变动事儿,岂知方明珏知道,就路都说他们不够义气不带他玩儿,直说到围场门口,闫玉亮最终算是怕他嘴,
这吓,叫那小太监顿时惊回身,猛地便倒坐在山石上看向裴钧,身上那太过肥大皂衣都被此举扯歪领子,露出大截雪白脖颈来。脖颈往上,是大帽檐下边巴掌大小脸,其面貌冰白,好似盛开在山间鲜丽白桃,只拿乌眉黑目点染轮廓,而其上唇朱绯目,便如那花瓣尖头抹薄红——
他在哭。
裴钧时看愣,不料跟前小太监过方才被恶意唐突惊惶,此时看眼裴钧身上六品补褂,眉目间竟立时染上戾气,站起身就清斥声:“这宫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说罢,小太监便头也不回地飞快跑走,徒留裴钧依旧长伫在池边红梅下,直至领路宫人匆匆回身寻他,这才回神随同往内务府走去。而翌日待他换上五品翰林补褂走马上任时,却见头日那哭鼻子小太监正端端坐在金黄龙椅上,瞪大小鹿似双眼,受他暗笑长跪拜:
“微臣翰林侍读裴钧,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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