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顺着他们手指处望去，只见营地以西
空地上正缓缓行着
列人马。人马正中是口骖车拉着覆锦棺木，而棺木四角都挂着引魂灵幡和皇族标识，遥遥看去是热热闹闹金银红黄片，可衬着周遭围
惨白麻布士兵和马匹，却在日暮下显得诡诞又荒寂。
“舅舅，那是什
啊？”
被风声飘渺到不可听清遥遥丧乐中，姜煊抱着小兔在裴钧怀里抬头。
裴钧与身旁姜越对视眼，低头看着姜煊小鹿般透亮眼睛，想想，还是道：
“那是送你父王回京。”
呼声，下意识就双手握住裴钧缠钓线右臂。
二人振臂合力，起身往外扯，只听哗地声，果见条人臂长青黑大鱼陡然出水，啪地下就摔在冰面上，还活蹦乱跳地扑弹两下，鱼鳃张合地急急呼吸着。
“这可是青根，多时候都在水底越冬呢，今儿却能钓着。”裴钧把鱼更拖开些，向姜越笑，“晋王爷果真洪福齐天哪。”说着，他扭头朝遥远岸边大叫道：“煊儿，快来看看！你七叔公钓大鱼！”
岸上姜煊听，抱着他兔子啪嗒嗒就跑过来，围着大鱼叽叽喳喳问东问西，会儿夸叔公好厉害，会儿又说要鱼片儿粥。
“要吃就去找会煮人给你做。”裴钧把钓线拴在娃娃胳膊上，于是姜煊就抱着兔子拖着鱼，又啪嗒嗒地跑回岸上，拉着方明珏道：“方侍郎，本世子还要鱼片儿粥。”
裴钧已不记得自己六岁时可曾懂得死为何物，也不知自己怀中这小孩儿此时正想着什。眼下他能看见，唯独只有小外甥姜煊张翘睫扑闪侧脸，和那睫羽下双盈盈如水眼睛。
这双眼睛正凝神看着那驾在旷野里远去灵柩和车马。
过会儿，孩子忽地回头，有些害怕般小声问道：
方明珏被他这抱兔拖鱼模样给逗乐，跟闫玉亮大笑着替他解下鱼来，连连应承，这便接着烧开锅雪水，倒入剩下粳米，悠悠煮起第二锅粥来。
众人在林间待到下午，因都是*员聚在块儿，后来也还是不免谈到公事。兵部和姜越闲散聊起改制来，裴钧这文职不便插嘴，就和其他人起玩会儿行令，直到鱼吃得没剩多少，捡来柴火也烧光，他便起身拍拍姜越肩头，又抱起姜煊来，招呼大伙儿说：
“走，咱该回。”
回去时雪不再下，空中暮云铺红，还没走到营地附近，就可见营中袅袅炊烟。
刚走完最后片树林，前面崔宇和闫玉亮渐渐停下来，忽回头肃脸叫裴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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