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别,便是数月。
其间姜越亦有专程顺路径行翰林时候,抑或借由公事赶往世宗阁时候,可无论是再过长青池,还是再走游廊道,无论他是放慢步子、四下瞭眺,还是佯作侯人、左右盼顾,却都再也没有见过裴钧。
这方皇城总是如此小到小极、大到大极,有缘时偶翻墙都能打到相恨,无缘处几经辗转却面不得。
他忍不住要遣人去问——却不知遣何人、如何问;他经不住在夜里作想——却不懂为何想、可否想。
那个在御花园长青池畔轻易离开松青色背影,时隔三年,似乎又在他心里再度扎根,生芽,顷刻间长成参天巨树,让他忽地寻回丝与过去岁月微妙联结,终于也有分身处安闲之地真切感。
容便仍似白玉般,半分瑕色没有,同身杀伐之气未散姜越两相临池较,几乎个是柳叶条,个是苦寒枝。
这刻姜越几乎听闻自己胸腔中传来战鼓。他看向裴钧,时竟忘自己已在安平之境,袖下握拳双手片息渗出薄汗,容喜色未起,双脚已不可抑制地向前半步——
却也只是半步。
与此同时,对岸裴钧放下拂枝右手,长眉在碧叶掩映中斜斜挑起,看向姜越淡目微讶,似乎是辨别会儿,才终于想起这岸边小王爷是谁。接着他双目中讶然便极快地流逝,张脸又再度被不无不可神采填满,唇角也带起个不真不假笑来,缓缓抬起手,遥遥对这二位亲王俯首作揖,继而便与同袍二人匆匆离去,全然没有任何流连。
姜越霎时举目去追,没待回过神来,已听身旁泰王在笑:“老七,他们这是记恨你啦。”
而那些他花整整三年时间才在沙场上淡忘抑止少年心事,那些他劝自己千百次有悖人伦不该和不可,时又只因那人“竟入翰林”,就再度回溯——再度如顷刻骤起山洪般,带着这三年以来他勉力遏制在神思之外所有所有,猛烈地冲击回他封闭心胸,甚至比三年前思念都更为厚重。
他很想知道
姜越愣,忙问:“为何?”
“你不知道?”
泰王摇头看着他直觉可乐,神色颇有些长者审视少年人玩味:“他们就是翰林人哪。喏,你瞧打头那个模样最俊,那是忠义侯儿子——裴钧裴子羽。他就是被你停掉笔墨贴补翰林采买。你啊……断人财路!”
在泰王低沉开怀笑声中,姜越再度看向对岸游廊间远去人影,于清风和煦间暗暗惊,不由喃喃自问:
“……他进竟是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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