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玉拼命摇头，捂住他嘴，又极快地抬袖蹭落
眼角
泪，
把抱住他，拍着他后背，喉中发出嘶嘶喑咽。
“裴钧，算
求求你……你留下来吧。”
裴妍扶着桌站起来，颤着嗓子道
“不……”裴钧全身发颤，双手抓住梅林玉双肩，“你还好生生地站在这儿，怎
会……”
“追兵那刀砍在他脖颈上，加之跳船后在江中浸水……”裴妍无力地坐倒在屋中团凳上，低声呜咽道，“帮他止住血，好歹保下性命，可赵先生找到们时候，他已经出不声……”
“大夫怎说？”裴钧转头问她。
裴妍哀声道：“大夫说，他这喉咙已然坏，往后……是不可能再说话。”
“什……”裴钧颤巍巍倒退步，闻言只觉五雷轰顶。
裴钧开门出来。
见裴钧愣，他局促地退半步，抬起脸看向裴钧，将双讨人喜欢凤眼眯起来，嘴上也咧开个大大笑，抬手向裴钧张开双臂。
“梅六？”裴钧忙上前将他搂进怀里，捏着他下巴摇摇，“小子，你怎在这儿站着？身上伤怎样？”
梅林玉忙笑着冲他点点头，似在说“都好、都好”。
裴钧见他如此，脸上笑意微微凝：“怎，你怎不说话？”
他瞠目看着眼前仍在对他笑着梅林玉，瞬间，过往几年中梅林玉讲给他每句笑话、每句斗嘴都全数灌入他脑海，宛如滔天巨浪将他淹没。
这些过去让他开怀大笑，现在却让他双目酸，倏地落下泪来——
梅林玉这嘴是他安身立命法宝，平日里是最闲不住。他全凭这张舌灿莲花嘴哄得京城里头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他、没人不帮衬他，也全凭这张嘴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叫亲朋好友都快活……
可从今往后，他这张嘴却再说不出话。
刹那间，愧疚宛似江河灌入裴钧胸腹，令他上前再度捧着梅林玉脸，艰难哽咽：“对不起……老六，哥哥对不起你……”
梅林玉被他捏在指间俊脸上依旧咧着笑容，可弯起凤眼中却泛起水光，梗着脖子，冲他摇摇头。
“你说话啊……”裴钧捧着他脸拍拍，开始有些慌，“老六，你别吓哥哥，你快说话，你说话！”
可梅林玉却是抬手将他双手握住，强忍着眼中泪，仍旧对他摇摇头。
裴钧霎时只觉腔中裂，股巨大冰冷感从他背脊蔓延，很快将他整个人罩住。
他身旁传来裴妍低声啜泣，那声音好似道绝顶确切回响，肯定他心中那可怕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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