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国公府大门,拣道儿走到大街上。时隔月,几乎要忘京城里闹腾繁华,时见得车如流水,时听得叫唤吆喝,满眼贩夫走卒行人匆匆,花花绿绿货,高高矮矮房,是杂七杂八市井嘈嘈。
想想家中前厅已拆掉灵堂,是此时才觉切终于复归平静,再度忆起娘来,心中虽空,却终于忍得住泪。
去爹部院里给他磕头,他翻抄经,唤起来却难得点头,长长叹口气。
“你这破落脾性,如今却也懂事儿。”
袖子去擦书页上落泪,心想,果真十来年都是没出息,终于还是又弄坏娘书。
沈山山拿绢子给擦脸,叹气说:“稹清,别哭,不如替你去请套经送来,你守孝时候自抄封裱好,立牌时候敬给你娘,如此你娘有知,也当会欣喜。”
靠在他旁边儿颓颓点头,“好,好……沈山山,果真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挣出手臂来揽着往上抬,“你睡会儿吧?扶你回屋。”
又摇头,只想娘没几日就要葬,得多跟她待些时候。
沈山山从小没什能拧得过,如此也就扶再坐去旁。终于不再哭,他守着也不知守多久,后头是学监里头来人请他走,他才离开去,娘大殓前果然请经书给送来。
娘出殡后,二七中皇上从北郊回东宫,这才得国公府丧事信儿,却碍着规矩不能亲自来,便着人日日给写信。那时候心中已平静许多,告知他已开始誊抄经文,他也稍稍放心些,只嘱切莫自己劳垮身子。
身子倒无碍,只心里想着见见他,有日也想往东宫去请个安,然正碰上二哥从部院回来取东西,说圣躬又不宁,虽不是大症,可皇上已被召去他父皇跟前儿侍疾,并不在东宫里头。
“这也就是给圈宫里,太子出不来你也见不着,还请什安?”二哥摆摆手催回院儿去,他又要再出门,“太子那儿没什大事儿,你这侍读也丢不,不过等着今上身子罢。你倒是去给爹送些衣物,给爹请个安才是。”
爹在部院里宿几日,政事儿忙也是忙,可大半嫌家里闹腾,是为避。听二哥,回屋卷两沓抄好经,想起过往几日自己混账模样,还是决定腆着脸去给爹赔个不是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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