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七爷是皇上亲弟弟,却同皇上点儿都不亲,那时候年岁也有十三,平日里是绝少往东宫来。他虽说同皇上母同胞,可皇上是养在先皇跟前儿带大,七爷是他母后拉扯,年纪差五岁也不多时候能起玩儿,便打小就生分,搁这外人眼里,俩人是真没有处像地方。
小皇叔平日提起七爷总窝囊废窝囊废地叫,传到中宫里惹得娘娘老不痛快,祝宴喜酒上便结过几回梁子使过几回绊子,万幸是没能把小皇叔怎样。
于小皇叔而言,不过是宫里头天家人,且处着罢。
此时皇上瞧着彭二被打成烂泥巴,大约于他挠事儿也消半儿气,可垂眼看七爷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眉便又蹙上,只不住听着,末,七爷絮絮叨叨说怎狠狠处置那彭二,他就点头,又叫七爷起来说话。
七爷战战兢兢起来,皇上着人把彭二
同谁干过架,谁爱开玩笑都不计较,他便当是个缚不鸡,认定是对方欺,他要替出这口气。如此便也不好提点他本是同将门虎子干架长大,人倒还会打。
他身子好,又能替出头,没什不开心。
由着他把拉到正殿坐叫人去请太医,又见着他凝眉接过宫人递来冰绢子敷在手指头上句句训莽撞,时哎哎地应,指头由他暖暖握着,听着话虽不敢接腔顶嘴,但心底却觉出实在,连脸被挠都不觉得冤枉。
不会儿下头说皇七爷同侍读带到,皇上原本还脸黑风煞气地坐在正殿上端盏茶喝,结果见着七爷领着后面那侍读上来,他手都顿住——
只见彭二少爷两眼青红浮泡,皮相五色惨烈,眉骨破破,唇角裂裂,脸高肿充着血,能赛得上吐蕃鲜幡旗,走出去都不定能叫人瞧出个人形儿来。
皇上慢慢扭头来看,似在问:你揍?
当然点头,心想还没怎使力呢。
皇上顿时垂眸下去,拾拳掩唇角,轻咳声忍笑。
可这咳是轻,却把皇七爷吓得抖筛糠似地膝跪下,偷眼儿瞄瞄皇上,畏畏缩缩道:“皇皇皇兄,彭二说那些都是他自个儿意思,万万不是叫他说……清爷打他,是打得好,打得太好!皇兄若没叫臣弟来,臣弟也正打他呢,马上就把他交到宗正院儿去!都不劳皇兄费心!”
那彭二闻言,连忙吸呼着肿得合不拢嘴大呼太子爷饶命,砰砰磕着响头。七爷道转头骂他,道给皇上赔不是,虽口中叫着皇兄,模样却不似弟弟见哥哥,而似臣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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