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鬼,自个儿没那能耐去勾人魂魄涨阴功,反倒逼个干干净净魂儿心甘情愿做鬼帮,实在实在,也算普天之下最卑鄙只鬼。
“酒你不喝?”小皇叔指节叩在桌上把牵回神。
起身来:“不喝,王爷,先回去。”
向小皇叔再打礼,也结他酒钱算作孝敬,要走时候,小皇叔根本没留,反倒得趣似摇着烟杆子,句句地跟着台上唱。
“此身——啊,不是——自由身,要、荣、华,堪——向,泞中行,莫回啊——头……”
班主管着整个戏班子呢。那爷们儿老给那戏子儿砸钱,自个儿迟早赔完,赔完就迟早被班主给赶出去,你明不明白?”
说明白也不是,说不明白也不是,便闭着嘴不说话。
见这样,小皇叔不知为何好似更气闷些般,再没说出话来,只举着杯盏干尽。
杯杯落下,陪他再抬眼去看戏,看台上落幕半晌,又新演场降妖除魔,吆五喝六咿咿呀呀,竟是沈山山从前瞧上慧文录鬼编成戏台子,起头念白就唱出序章里那句:“……相逢何太迟,达宦半是鬼,人生泥海——将何归?”
这故事当年红时候从不爱看,可沈山山寻善本儿后几年间都很喜欢,曾也反复看。他喜欢故事总能被戏班子排出来,也总能叫座。
【佰柒肆】
鬼鬼神神事儿挂在心上,正
记得他过去问过,说明明也不信世上有鬼,怎落到书里却会怕看。
说是书里写得太真,故而会怕。实则这好似人身上没病时候也从不在意,可要是见着身边儿有人病下,就会开始忧虑自个儿是不是也染病样儿。
人怕不是病,是得病。惧不是鬼,是化鬼。
过去入班前只道鬼怪从来在书里头,在戏里头,若是怕,合书闭眼不看也就罢。入班后才开悟,原来这人世凡间舍生忘死、笑闹空悲,酒罂饭囊、或醉或梦,鬼也影影幢幢到处是。
从小长在官家,过去历考学之事,只觉宛如打阴间爬遭,也就悟能从这条道儿上走出来,还能直走到金殿朝堂上执着笏板说话人,都是真真厉害鬼——比方爷爷从祖宅那几亩方寸田里寒窗十年摸成个小侍郎,他是个鬼,又比方爹从小侍郎儿子苦心经营到国公位子,他更是鬼,朝中熙熙攘攘为利来往竿子权贵重臣都是鬼,可入班、为臣、历过事儿,竟也能牵着头儿把赵家给挑,偶或也被叫作稹大人,便早也就成只从来惧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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