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正颤颤巍巍哭着,他搀着他娘跨进堂来,抬头看过眼,又凝眉调开目光。他身后众亭山府女眷里还夹着他表侄子,正惊惶四顾地懦懦跟在他身后,单手扯着他衣摆子不停问他这是要做什。
此时眼望去,堂上所有人于都是熟脸,若是想,每个人都叫得出名儿来。
刘侍御把亭山府人分留在堂上,又将堂中亲眷挨个儿分入讯室,停下来盯眼,手里便递给张待签审理文书。
审理文书上头须填下何官于何时何地审何人,里头再写堂供。刘侍御此举是叫先选要审何人。
然又有什可选。就着他手里炭笔填起单子,然下笔个恍惚,却当真将沈山山名儿写成两个山,时恼躁起来两把撕纸,便再换张重新写过,这就拿着要进讯室。
如今想起来,却忽而发觉那日说过每句都讽刺,也忽而明白沈山山为何会笑。
原来向羡慕沈山山人是,却从未觉出,沈山山才是羡慕。
【佰玖贰】
京城临乱,城门早已尽数紧闭。黑水似禁军围堵在街上,行路不畅,又因跑着两家拿人,押解后再从班房回御史台正堂时,就比刘侍御几个晚些,进台里却见他们众人都立在正堂上,不知往里围看着什。
进去瞧,才见着是相爷来。
刘侍
御史台虽直属丞相治下,然京官儿大都嫌御史台晦气,相爷便也不常来,有文书与报备事宜也都由常跑腿儿送去给他过目。
这两日实则正是北疆各部来京中存续盟属章约时候,相爷本早都在城北行馆陪着小皇叔,也领着鸿胪寺、礼部随同理事儿,当是惊闻大变才将将赶回宫里,此时正坐在主堂梁大夫椅子上,见来,他道:“本相与王爷至尚书房,城南禁军便传新信儿报给皇上,说是瞧见骁骑营忽而分批往京郊迁移,似是另图后续之力。皇上御断他们或然还有接应,便令本相速速来携领御史台清查此事,看能否从其亲眷口中审出他们是何图谋,以免二府贼子再起苟且,将这平反之事僵持起来。”
他指点道:“亭山府众便即刻带上堂来,由本相亲审,台中讯室也尽数投用罢,诸位便都勉力些,各自从沈府老少分理审起。”
既是相爷明示,自没道理说什不好,如此御史台三日禁闭老规矩也就破,侍御史几个便由列禁军陪着,去班房将刚关进去人提出批来待审。
第批来自然是二府嫡亲众,立在御史台堂上,便又见着沈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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