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下事儿若都能只靠嘴就说得清,那这折腾多年祸患就早也不必有。
府小似花木方塘,却也深如楼台宅院,大嫂同是家亲眷尚能骂至此,那外头骂那些年,倒也着实无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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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道儿劝她:“大奶奶,爷他这多年也——”
“罢。”把他拉后步,只向大嫂道:“大嫂受累,还是歇着将养罢。蔡氏事儿记下,大嫂就别忧心。”
说完扭头出府,后头徐顺儿匆匆赶上来替撩开马车布帘儿,还慌张问怎不将话说清楚。
回头再望眼国公府高门上匾,上车冲他倦然挥手:“赶紧走罢,还嫌事儿不够。”
徐顺儿唉声叹气驾车,路沿着大道儿把往东载,坐在车里盯着翩飞帘角儿外飞退青石板街,忽觉着实则不该就这走,而真该继续立在那儿让大嫂多骂些时候。
长久来,家里四个大男人里,大哥就不指望,爹又得顾着朝中大事儿,二哥多年奔波未娶,也是个扶不上墙,是故钦国公府门关起来,娘去后,京中往来走动礼数和家中、老宅琐碎事务便全压在大嫂人身上。时常与父兄从部院儿晚归,尚能看见大嫂也还忙着过账本儿、打理中馈,偶然有下人犯事儿当罚,事情就更添得多,常有熬到三更时候。
嫡侄子出生前,大嫂曾多年无孕,娘还在时候常常打听来不少坊间名医,甚也劳烦爹将相熟太医引来家中替大嫂把过脉,然却都说大嫂身子没毛病,只因忧虑过重才没有胎缘,而大嫂多年忧虑惊怕,自然又是造反事对大哥牵连,这情状多年未解。娘走后,她手里担上大家子事儿也不得闲下,而折腾熟络这些才消停下来,好不容易老天开眼,叫她终于替大哥这不争气怀上儿子,可府里却又来个不省油蔡氏,搅扰得她鸡犬不宁。
大嫂嫁进国公府十来年,大约总是被娘家期望着好好儿享享荣华富贵,可落到底来,国公府这家子荣华富贵却又绑着祸患。算到如今,大嫂早不是当年那二八芳龄姑娘,本该是姹紫嫣红年岁,却都折在国公府里,也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得过天安生日子。
若要是没有,那她要骂国公府什,要骂什,自然什也都受得。
她若不能怨大哥,不能怨爹,如今也没蔡氏来斗气,则要是骂怨能叫她心里好受分半分,那也就是值,将想错也是该,这些年来如何,也就委实没那必去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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