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民捡起块儿石头狠狠砸回去,用木棍子开路,也是平生头回,手上沾别人血……他双眼也慢慢洇出血性殷红色,被年景逼得,正派人都快要被岁月撕绞着灵魂逼成个土匪。
小北眼瞅见,中气十足地叫道:“爸爸!!!”
哎呦你都不包下。
你血都顺着胳膊流下来!都流到手腕上!
……
少年天真,那时亲密无间。
再说当天村民与兵工厂工人持械武斗,当场受伤不少人,厂门口片狼藉,两排绿化树都被砍秃枝子。
咬着嘴角:“哼……就不滚。”
少棠无可奈何,歪头笑道:“还赖上,烦死你个小狗日。”
说话间,少棠摸到衬衫胸口口袋,摸出那个小玩意儿,慢慢拎起在空中。
黄铜色弹头,裹着橘红霞光,在两人瞳膜上都划出印迹,点亮心底隐埋热度……
贺少棠冷笑:“傻小子,还在那上面刻个‘棠’!你傻不傻啊?”
段红宇那坏小子,平生头遭落魄到被群农民手持镰刀铁锹追砍,路跑进田垄,跌进玉米地片泥塘里,被群人围殴。玉米地倒伐大片……
孟建民其实当天也从车间里跑出来,手里倒提根棍子。
孟建民这种人,根本不会打架。他个技术工人,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是出来找他宝贝儿子!他忽而想起孟小北跟着贺班长进城,约莫晌晚就该回转,到这时候还不回来,该不是半道被发疯村民给劫,打……
贺少棠带孩子往回奔。与此同时,孟建民提棍子路往外找,心都要凉,两手心冒冷汗,为这皮孩子简直操碎心。
厂门口路障拥堵,有人砍石头,有人用拖拉机撞击大铁门。
孟小北迅速接过,挂到脖子上,心里踏实,知道少棠还是惯着他,回嘴道:“不行啊?”
少棠嘴撇,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老子人,你跟有多铁。”
贺少棠嘴角缓缓弯出弧度,嘴上不愿意当场承认,那种被个男孩深深敬仰崇拜时,内心激发出得意,任谁也无法自持,掩饰不住。他可不是个圣人君子,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只是岁月艰难逼人早熟。许多人十六七岁进工厂正式上班,二十岁就是成年人,已经没人再拿他当孩子,只有小北,跟他“哥俩好”,又崇拜他,又喜欢他,又依恋他,又时不时需要他护着……
少棠拉过小北胳膊,牢牢攥住手腕,踩着河滩上石头,往家方向走去。
孟小北路唠叨婆妈,喳喳呼呼,哎呀棠棠你肩膀上全是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