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仅仅有她后代,还有她学生,和学生学生。她目光在乌泱泱人群中央穿过,突然定格在位年轻人脸上。
这无疑是个新鲜面孔,梁梅儒之前从没有在寿宴上见过他。可是他面孔却让梁梅儒很熟悉。
他看起来斯文俊秀,温文尔雅,是典型读书人长相。梁梅儒想半天也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到和他有关记忆。
“年轻人,你叫什名字?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忍不住问道。
“们很早之前见过面,不过您可能已经不记得。”年轻人微微笑,看着她目光充满怀念意味,“叫乐景。”
她虽年老体衰,美丽不在,可是她却是今天独无二主角。
做人能做到这份上,值。
她站起来,仔细抚平大红色旗袍上褶皱,挺直腰板,对着镜子露出个雅致矜持笑容,隐隐能看出她年轻时风采。
她推开卧室门,缓缓走进客厅,通身气派优雅古典,仿佛自民国穿越而来,那通身风华没有因为年纪增长而消失半分,反而如陈年老酒般越发醇厚迷人。
“妈,生日快乐!”
2012年,秋。晴空万里,秋高气爽,是个难得好天气。
梁梅儒坐在卧室梳洗台前,仔细打量着映在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老人。
皮肤松弛,眼神浑浊,眼袋下垂,满脸皱纹和老人斑,干枯白发在脑后挽成小小发髻,整个身体由内而外都散发出腐朽迟暮气息。
这是她吗?
她怎这老?
‘乐景。’梁梅
“奶奶生日快乐!”
“老寿星来!生日快乐老祖宗!”
“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明月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梁先生生日快乐!”
“祝老首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时间无数招呼声穿进她耳朵里,她微笑着应对。
她还记得她16岁时样子,皮肤雪白,乌发如云,眼神清亮,青春靓丽。那时候她是个无忧无虑不学无术富家小姐,每天都是吃喝玩乐,最大烦恼不过是被个才女抢走风头。可是她现在连那个才女叫什都记不得。
现在想起她前十六年,她自己都忍不住诧异,原来那竟是她吗?原来她曾经也那样浅薄无知过吗?
窗外隐隐传来车引擎声和琐碎喧哗声,不用看她也知道院子里已经停满车,客厅里也早已挤满客人。
因为今天是她九十大寿。
门外有权倾方政要,有雷厉风行军人,有富甲方大商人,有桃李满天下学者,而现在他们都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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