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刀拿罐白毫银针,从服务生手中截留壶热水。
包间内,戚宝山就坐在方麻将桌上首位置,微抬眼皮恰好与严小刀目光对个正着。严小刀不卑不亢地点头,无声地问候:干爹,别来无恙。
确切地说,别并非无恙,戚爷明显见老。
数月没见,戚宝山即便平时很懂得细致保养,胡子刮得干净,也盖不住日渐衰老和疲惫。下巴上胡子刮得越干净,越,bao露出唇边法令纹上千沟万壑。那些纹路干涩而沧桑。干儿子都跟仇人儿子跑,戚爷这心里没个体贴人儿滋润啊!
或许就是心理作用,严小刀甚至觉着他干爹鼻梁上副金丝眼镜都不如往日洁净透亮,镜片好像没擦干净,这人唯独眼神仍然精明敞亮,瞳仁灼灼发光。
严小刀驱车驶出市中心繁华地带。他车后箱载着从三江地和峦城捎带回干鲜土产,还有在南方特意买当年新白毫银针礼盒,他干爹爱喝白茶。
出城往北临近郊区,这里是块保持六百年老城原汁原貌市井民俗居留地,前街后巷填满青灰色砖瓦院落。记忆中时光溢出做旧色泽,仿佛老照片中景物在万花筒镜头中再现。这里也有严小刀少年时代些回忆。
这个地方,与市中心新建商圈之间呈现出道断代层,泾渭分明,为那些怀念旧式风情老家伙们提供最后处逍遥避世桃源。
这大约也是戚宝山最后处避世之所吧?
难怪干爹会逗留在这种地方……严小刀心想。
桌麻将你来往厮杀正酣,骨牌不断发出清脆响声。严小刀不做声地为戚爷泡茶、端水,沉眉敛目神情恭敬。他同时给在座其他三位老板斟上盖碗茶,这是在外人面前帮戚爷长脸,察言观色和办事规矩严小刀还是懂。
“哎呦,客气啦,小严老板!”位牌友以生意场上阿谀奉承口吻顺嘴夸
茶楼门口迎客老师傅,掀开门帘子,招呼客人方式气韵盎然、声如洪钟,穿透力直上三层天井。这老师傅约摸也觉着来人眼熟,仅凭西装革履与器宇不凡风度就判断严小刀有身份,但记不清姓氏。
严小刀与周围人淡淡地招呼,低声询问茶楼经理:“戚爷在吧?”
经理客气地点头哈腰:“在,在!二楼东面16号包厢雅座,严老板您请!”
……
茶楼舞台正中,正演绎着金戈铁马与大江东去,穿长袍马褂评书演员将惊堂木拍,指间折扇“哗啦啦”抖,嬉笑怒骂妙语连珠,让台下喝着盖碗茶、嗑着瓜子老家伙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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