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砜松手,踉跄起身。他手上都是血,起初温热,渐渐变得粘稠冰冷。
他杀人,而且是连杀两个。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在强迫他反刍方才杀人手感,但同时又喝令他警醒:袭击者还有个!
那受伤刀手果真冲杀过来。他肩膀受伤,挥刀力度减弱,但贺兰砜怔愣中躲避不及,胸前被刀划破,衣裳破,
“北戎天君想让您看看,该不该杀?”
大巫长叹:“北戎有句话,起飞太早鹰回不巢。个人太过聪颖,他这生必定过得不好。”
靳岄心头突然松:北戎天君还需要让大巫来判定自己命运,这说明他还不想下杀手。靳岄干脆直接当:“那您认为,该杀吗?”
大巫不回避他目光:“该。”
靳岄点点头:“这是命?”
将入相,驰骋沙场,呼风唤雨,有异世之能。外加生平安顺遂,无灾无厄,儿孙满堂,白发齐眉。”靳岄平静道,“那是连大瑀皇帝也信赖僧人,他说他能勘破命。可是您看,现在在北戎,个奴隶而已。”
“那正说明,奴隶并非你归数。”大巫说,“又或者,是那和尚看得不准。”
“大巫您呢?您能看尽天下所有人命?能保证自己不会看错?”靳岄问,“高辛人生来便是绿眼睛,若驰望原天神真慈悲,他为何要让降祸人间狼瞳诞生于世上?”
大巫眉头皱:“为让神子历练人间万事。”
“神子是谁?”
大巫:“对。”
靳岄将双手藏于袖中,坐姿笔挺。他穿身北戎奴隶装束,长发却没有遵照北戎规矩梳成发辫,仍是大瑀发式。
大巫心中怔,不禁坐直身。眼前少年面露浅浅笑意,浓黑眼珠里映出塔中粼粼火光,闪动如星。
靳岄字字道:“但从不信命。”
***
“北戎天君。”
“为让天君历练,便生造狼瞳之人来让驰望原百姓受苦?”靳岄大笑,“你们天神也不过如此。”
大巫抓住他手腕,当声为左右两腕扣上铁环。铁环与铁索相连,铁索深深埋在墙中,靳岄已被囚于这座允天监内。
“孩子,你这样聪慧,不如再猜猜,为何你会来到允天监?”老人低声道。
靳岄看出大巫对自己并无恶意,更是忽然生出种奇特感觉:大巫怜悯自己。眼前老者或许无法勘破命数,但已经识得生死。他在大巫面前,不是大瑀人,不是烨台奴隶,仅仅只是个十来岁少年人。老者从他身上看到过去,而他自大巫脸上,隐约察觉自己接下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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