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砜起身拍拍他脑袋:“别想,去给你打兔子。”
靳岄点头,目送他钻入仍旧幽暗树林。
虽明知不能,但靳岄也确确实实想过,如果贺兰砜同他都没那多前事,仅是两个普普通通高辛人、大瑀人,偶然地在驰望原相遇,偶然地越来越亲近,该是多好。他做列星江上渡船之主,贺兰砜是高辛族跑商旅人,他们总在船楫相遇,畅谈、酒饮,煨酒红炉火长久地燃着,他们像心意相通挚友。又或者比挚友更多几分情意。
坐在火堆前,反正无人,靳岄允许自己再把这美梦细细地做遍。
***
明照儿子。”靳岄接话,“是靳岄或靳阳,对他来说全无所谓,只要父亲是靳明照就够。梁太师与父亲之死有关,‘靳明照儿子’又在北戎当质,多苦,多惨。无论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只要他得到,就能成为他弹劾梁太师工具。”
“就算不能绊倒那太师,至少也在你们皇帝面前露脸,他当上太子希望就更大。”贺兰砜点头道,“这与们在虎将军面前争夺朗塞大会比赛权也差不多。”
“这……这差很多啊。”靳岄无奈,又知他是想让自己轻松。
他其实还有些揣测,因为太虚渺,实在不敢宣之于口——那皇子若是真想把靳家人当弹劾工具,他说不定也在寻找靳岄母亲和姐姐。母亲有明夜堂及其他江湖人士寻找护佑,随丈夫同住封狐城姐姐至今音讯全无、生死未卜。
但靳岄不敢对这事存太大期待。皇子是谁他推测不出来,总觉得心中不安。
林子与野狼谷尚有段距离,贺兰砜十分谨慎,路借着微弱晨光察看兽痕。树上没有
更何况,仁正帝大哭、仁正帝给梁安崇巴掌之类事情,全都从这皇子口中说出,是否真实还未可知。
靳岄现在极为怀疑,梁安崇虽然接受自己方法,但他很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活着:那皇子只献策,不说计策来源,是为将靳岄隐藏到最后刻,将梁安崇军。
实际上,想到回到大瑀要面对千头万绪、诡谲风云,他便点儿提不起力气,全靠心头愤怒和怨仇撑着。他十几年来从未这样耗费过心力,如今要头扎入繁杂人心,除却不安,更是有千般痛苦。
筹划、谋略并非他兴趣,他记得西席先生常责备他有济世之能,却无济世之心,枉为靳明照之子。
靳岄那时年纪还小,不过七八岁,茫然懵懂:他想做燕子溪上泛舟摇橹船家,兼济天下是济,济川舟楫也是济,又有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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